我叹了口气,斥责庆儿:「如今还在乎这些做什么,这俩孩子若真有情,你我还要拦着?将桑若交给谁,也不若交给夙兴让我放心。」
有一日我若真要走了,也想看着三个孩子都有了好的归宿。
庆儿走了没多久,白淇就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如今吃斋念佛,身子骨比之前更加消瘦。
「吃了林大夫的药,可感觉好些了?」白淇在我床边坐下,转着手中的念珠,看我的那双眼依旧温柔似水。
我强撑着从床上坐起,笑着安慰她:「好多了,过个一两日便能痊愈了。」
成亲十几年,我与白淇相敬如宾。孩子们都知道我与他娘感情好,也都知道在他娘之前,我是娶过亲的,那个被唤作凝香的娘娘,他们每年都要去祭拜。
看着白淇,我总会想凝香。我承诺她的太多,我说要给她一场像样的婚礼,我还说我要替她爹娘保护她……可是,这些承诺我都没有兑现。
胸腔里有股腥热涌了上来,我支走白淇,吐出了一口血。
3.
三个月后,我的病已经痊愈,茗烟日思夜念的人也到了京城,我和庆儿陪茗烟去接他,茗烟却在轿中不肯下来,直到孙卿候在轿门外跪下,说:「茗烟,这些年委屈了你。自此再无人将你我分开。」
茗烟掀开骄帘,眼中的思念变作了泪。二人执手相望,有诉不完的愁肠。我带着庆儿转身离去,若凝香能看到这一幕,不知得有多开心。
回去的路上经过周府,周夫人仍旧守在门口,见到马车便上前张望一番,口中喃喃念着她的长苏。
哪怕让自己癫狂,也不肯放下执念。凝香曾说周夫人错付了人,现如今我才懂得,错与不错只是外人的断定,她至死不渝地爱了一场,怎么会认为自己是错的。
我的马在周夫人面前停住,就听她问我:「赵爷,你可知长苏何时回来?」
「快了!」我回道,在她绽放的笑里抽马而去。
凝香啊凝香,幸亏走的人是你,否则,我怎么忍心留你在这世上,体味这人间的疾苦呢?
刚回到府上,桑若就提着裙裾急急跑来,不悦地撅着张小嘴:「爹,我们的风筝挂在围墙那颗树上了,爹快去帮我取来。」
「我来吧。」庆儿说完撩了一下长衫,随桑若去了。
我站在他们身后,看庆儿攀上墙三两下便取下了风筝,在几个孩子崇拜的眼神中洋洋自得。我问庆儿:「这一身功夫无了用武之地,遗憾吗?」
庆儿一边拍打衣服上占的灰土,一边回我:「还有用的,可以逗孩子们玩乐。」他说完一把将桑若抱了起来,举过头顶转了个圈:「是不是啊,桑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