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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在蓬皮杜(1 / 2)

第26章 在蓬皮杜

宁织的大学生涯并不十分幸福,应该说,他所经历的许多事情都和设想中截然不同。入学之前,他以为自己会充实、快乐地度过四年,哪怕性格比较慢热,交不上许多朋友,至少能和室友融洽相处。

结果天不遂人愿,客观规律似乎总和他的主观意志相悖,无论宁织怎么努力,那辆看不见的列车就是越驶越远。

首先搞砸的是师生关系,他自以为礼貌地指出了老师的错误,一个非常小的错误,结果在课堂上获得了赞赏,期末考试的时候却被刁难。然后是同学关系,宁织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班里的同学,尤其是男同学,都觉得他爱表现、假清高、自命不凡。他们常在背地里议论他,宁织听到过几次,没有露面也没有争辩,默默走开了。他学着收敛自己,尽量不“卖弄学识”,积极参加集体活动,可社交方面刚有起色,他是同性恋的秘密又被曝光了。宁织是从大家看他的眼神中发现异常的,尤其是同宿舍的彭康,脸上的厌恶几乎不加掩饰,宁织前后一推断,就猜出是彭康用他电脑的时候发现了硬盘里存储的视频,然后告诉了关系好的几个同学,从而一传十,十传百。

宁织没有搞什么当面对质,也不屑于谴责彭康的落井下石,他不为自己的性取向感到自豪,当然也不会觉得耻辱。幸运的是,同性恋的秘密曝光后,虽然宁织在宿舍的处境有些尴尬,但还不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同专业的田进偶尔会跟他说话,大体上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界限,而经济学院的室友谭广升,对他还像以前那样温和友善。宁织对此深怀感激,虽然他知道那只是谭广升的修养和性格使然,但处在被多数人孤立的环境中,一星半点的温暖也足以铭记许久。

“强吻”事件发生之前,他们两个维持着融洽的室友关系,会在宿舍聊天、打牌、玩游戏。彭康每次看到这些都要皱眉头,他和谭广升同专业,经常相约上课,关系也不错,见不得宁织这种“变态”接近他的朋友,明里暗里地争起宠来,充当正义使者。每逢谭广升和宁织多说两句话,他就要想法设法打断,还给谭广升使眼色,时刻提醒他宁织是个巨大的艾滋病病原。

宁织讨厌彭康,只要彭康一开口,无论和谭广升的话题有没有聊完,他都会停下来。谭广升心思细腻,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有时会朝宁织投来一个歉疚的笑容,让宁织释怀不少。

那几年,跟宁织玩得好的都是女生,只有谭广升是个例外。宁织表面上再怎么无所谓,能拥有一个同性朋友依然让他感到高兴,仿佛被那个曾经嘲笑他、排斥他的性别所接纳了。

当然,后来发生的事实证明,所谓的接纳只是假象罢了。

那天话剧社在校内的咖啡馆聚餐,玩真心话大冒险,宁织输了,几个学姐起哄让他表白。他很快选择了谭广升,谭广升知道他的性取向但从不躲避和厌恶,而且同住一个宿舍,解释起来比较容易。

那天的游戏进行得十分顺利,谭广升在宁织表白的时候有片刻惊讶,宁织晃了晃手机,给他使眼色,他立刻明白了,笑着点头,配合地说“谢谢你的喜欢,我需要考虑一下”。

宁织根本没料到几天后会传出那样的谣言。什么他强吻谭广升,半夜爬到谭广升床上抚摸他的身体,还有更恶毒的,说他喜欢给男人口|交。

被学生处的老师叫过去问话之后,宁织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第一句就是:“妈,我想搬出去住。”

“讲完了。”宁织说。

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江忏沉默而严肃,宁织受不了他的眼神,感觉江忏再多看一会,他就会流眼泪了,于是匆匆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锁定了吧台上的苏打水,说:“我好渴,可以喝吗?”

江忏点点头,嗓音很低:“喝吧。”

宁织把剩下的苏打水喝完了,空瓶丢进垃圾桶,晃晃悠悠地坐回江忏身边,笑了一下:“你别觉得我可怜,其实除了少部分直男,大家对我还算不错。还有人偷偷跟我表白呢。”

他的手掌撑在沙发垫上,肩膀微微耸着,斜睨着江忏,很高兴地说:“江忏,你信吗?运气是守恒的,我以前倒霉,现在才会遇到你。真的。”

江忏说:“我信。”

“好了,该你说了,”宁织积极地活跃气氛,甚至自我调侃,“你是从邓信那里听说我的吧,你不觉得我很变态吗?”

他的眼睛明亮,充满希望,这样的眼睛只属于心灵纯粹的人,江忏说:“不觉得。”

宁织咬住嘴唇,脸上流露出“你真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之类大受感动的信息。

“你指出老师的错误,老师刁难你,是他心眼小,你给室友借电脑,他乱翻文件夹,宣扬你是同性恋,是他恩将仇报,至于那个谭广升……”江忏顿了顿,没有再说,但是神色非常难看,视线一度失去焦点,不知在想什么。

宁织摸了摸他的手背,安慰道:“其实我也有错,我的性格不太好。”

江忏暼了他一眼,抿成直线的唇角略微扬起,很无奈的样子。

宁织说:“其实我想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给我打赏的sarcophagi。”

“很重要吗?”

宁织连连点头,江忏想了一会,模棱两可地说:“想以一个新的身份认识你。”

宁织要追问,江忏抢先道:“而且swallow酒吧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真的吗?”宁织吃了一惊,在脑海中快速检索记忆。

“好多年前了,在一次拍卖酒会上,你爸妈带你来的,海德大酒店,有印象吗?你还穿着校服。”

提到酒店和校服,宁织立刻想起来了,那天他就是个蹭饭的拖油瓶,他妈把他带进宴会厅之后就走开了,叮嘱他自己玩,他当时读初三,功课很多,书包特别重,校服上还沾着油点,与一众穿西装和晚礼服的男女格格不入,只好缩在角落里吃蛋糕和水果。

“那你呢?你在哪里!”宁织兴致盎然地问,他对这些事情的印象已经很淡了。

“我在你旁边。”当时的江忏穿着西服,皮鞋锃亮,在宁织眼里,和那些应酬的“大人”没什么两样,记不住也是正常。

宁织果然很遗憾,甚至还有点愧疚:“那我们说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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