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话音落下, 一向处变不惊的沈冰面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随即进到房间里，把门带上。
“确定是？”沈冰问。
慕奚点了点头, 身上已经有了明显的乏力感, 小腹也开始隐隐作痛, 不能再确定的征兆。
沈冰轻叹一声，抿了下唇角，淡声道：“没事儿, 别慌, ”她指了指沙发，“先去歇着。”
闻言，慕奚有些木讷地走到沙发边坐下, 沈冰接了杯热水递到她手里，在她对面坐下来。
不知是掌心里的温热还是沈冰沉着的样子，慕奚感觉心里也稍稍镇定了一些。
她瞧着沈冰，想了想，问道：“教练, 是不是因为上场日本站, 我用了推迟月经的药，所以这次才会提前的？”
沈冰点点头, “有这个可能, 不过造成提前的因素还有很多，既然发生了就别想了。”
她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严助教打了个电话，“来慕奚房间一趟, 带个本子和笔。”
严助教就住在隔壁的房间, 撂下电话后半分钟, 就听见了敲门声。
沈冰去开门，拿过本子放在茶几上，看了眼手上的腕表，转头说：“一会儿跟花滑协会联系一下，下午的公示训练我们不过去了。”
严助教一脸错愕，刚想张口，就听沈冰又道：“去酒店外面超市买些暖贴和卫生巾回来。”
这下严助教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色瞬息万变。倒不是觉得尴尬，身为女队的助理教练，面对这种事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慕奚容易痛经的体质，教练们都很清楚，以前都会用药物避过去，这次竟然这么措手不及，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惋惜。
严助教应了声，之后便没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间。
刚才沈冰提到暖贴，慕奚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伸手扯过沙发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那条薄毯，一边充电一边盖在了小腹上。
本来是想着都灵天气寒冷，随手带来暖手用的，谁知竟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沈冰瞧了两眼，低头翻开笔记本，拿起笔在上面写了一通，之后放到慕奚面前。
“以今天的身体状态，今晚的短节目按原有的难度配置很难完成，”沈冰拿笔尖指着本子，“得降难度。”
慕奚盯着笔记本，一动不动地看上面被沈冰标注的内容。
“开场的3A，”沈冰继续说，“换成2A。”
“第一跳至关重要，不管是没跳好还是摔了，对心理和身体上都会有很大的影响，换成2A要保险一些。”
“嗯。”慕奚点了点头。一个摔倒的3A不仅在技术分值以及goe上会大打折扣，而且还会影响到节目内容分，最后的分数一定不如一个成功的2A。
“还有，后半段的3Lz紧接着的那段步法，可能需要调整一下。”
慕奚抬头，思考了下，问道：“是怕后半段体力跟不上吗？”
“对，”沈冰说：“那段步法极难，一旦前一个跳跃发生失误，后面有可能接不上，趁着Anita也在，可以让她临时改编一下动作难度，也好让你有时间调整，做后面的接续。”
慕奚的编舞Anita此次被主办方邀请来作表演滑的主编舞，比赛这几日与慕奚就住在同一个酒店里。
“不过，”沈冰叹了口气，“那段步法是你表演内容中的亮点，之前按照裁判给出的节目内容分，看得出来，对这段表演还是很认可的。”
她看向慕奚，顿了下，又说：“如果你坚持想保留，也不是不行，只是可能会影响整体节目效果。”
慕奚垂眸，沉默半响，突然抬起头：“我想保留。”
意料之中的答案，沈冰笑了笑：“行，那就不打扰Anita了。”她又看了一眼时间，“你先去床上休息，五点准时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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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慕奚缺席了下午的公示训练，引发了媒体与关注这场比赛的观众的不少猜测，但由于她目前状态颇佳又无伤病在身，外界也只是稍感奇怪，并没有出现其他担忧。
下午五点三十分，慕奚与教练到达比赛场馆。
继上届奥运会冠军在上个赛季退役之后，这个赛季媒体的焦点就落在了慕奚，依佤以及后起之秀达里娅身上。
刚下大巴，守候在场馆外的记者就纷纷朝她围了上来。
慕奚裹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没有多说什么，只简单地解释了句下午是在酒店休息，便与沈冰进了场馆做赛前准备。
准备室里，慕奚坐在一条软椅上，双腿放在上面，轻轻地做着拉伸。刚才六练之后，在冰上没做难度跳跃训练，只做了一些步法旋转的练习，简单的热身之后，痛感倒是比白天在酒店里时缓解了不少。
沈冰在一旁观察着她，见她面色没有之前那么惨白，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慕奚在今晚第四个出场，此时第三位选手已经上场，她把腿从椅子上拿下来，从包里取出镜子照了照，拿出口红在唇上又涂了一层，气色看起来好了点。
站起身深吸一口气，与沈冰往出走。
今天的前三名选手发挥的都不错，但是自由滑却不好说。今年的大奖赛女单方面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每一站上，短节目一般都比较稳定，但一到了自由滑却无几人能顶的下来。
等第三位选手分数出来后，慕奚脱下队服取下冰套，递给了沈冰，上了冰场。
半分钟的准备，在全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慕奚滑向冰场中央。
音乐声响起。
沈冰站在挡板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冰场上的那道身影，在滑到短边冰面时，她的手情不自禁扶上挡板，渐渐捏紧。
起跳、旋转、落冰。
沈冰手上重重一拍！
开场的2A顶住了！
然而现场的掌声却与沈冰的反应大相径庭，本想见证一个绝美的3A，却出乎意料地看了个2A，不过在诧异一瞬之后，现场的观众还是很温柔地补上了热烈的掌声。
一段躬身转后，慕奚稍稍有些体力不支，胸口已经开始微喘起来，在进入三周连跳之前，临时起意，去掉了个舞蹈动作，为跳跃争取了3秒钟的准备时间。
也让自己缓了一口气。
所幸，那个动作没有白白损失，三周连跳足周落冰，只是膝盖稍稍蹲了点，会相应减少一些goe的分值，却也无伤大雅。
节目后半段，在一段甜甜圈旋转结束后，现场已经有观众瞧出来了不对劲儿。姿态标准，但转速比之前差了很多，后两圈明显能看得出来人已经快没力气了。
场外，沈冰的脸色也越发凝重。
进入到最后一个跳跃，慕奚转身向后滑，单脚点冰，奋力起跳，高远度不俗，然而落冰后，腿上力气没撑住，整个人不受控地摔向冰面。
因为冲力，又撞去了挡板上。
轰——全场仿佛听见了血肉之躯与挡板撞击的沉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