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千钧一发
外面的人见沈若涣出来，先是一愣，听见他的话，不由得交头接耳，但是不论如何，都没有人敢有半分动作。
沈若涣不解，开口问道：
“一斗五十文，没有人要买吗？”
终于有一个人悄声开口：
“这位公子，你快走吧。等他们派人来，你就走不了了。”
沈若涣无法理解：
“一斗五十文，你们不买吗？我为什么要走？莫非没有王法了不成。”
那位好心人更是着急，却是不想这样的好人死在这里，声音不由得抬高了几分：
“公子啊，五十文一斗，谁敢买啊，怕这米买到手，还没吃到嘴里，全家都要被活活打死。柳户县，上官家就是王法啊。公子，你们才区区三人......你们......你们还是快走吧。”
这时，慕容衍刚好走了出来，只见他回首朝牛猛示意，牛猛大笑，将一直别在腰间的上官士的人头往人群中一扔，大声吼道：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王法吗？放心吧，已经被我家公子宰了！我家公子慕容衍，乃是皇上钦定的钦差大臣，区区上官家，何足挂齿！今天，柳户县就变天了！诸位，五十文一斗米，你们还敢不敢买？”
众人被扔过来的人头惊的高呼，等人头掉到地上，有胆子大的走上前，
“司库大人上官士！居然真的是上官士的人头！”
柳户县人谁不知道上官士是上官家的嫡系子弟，平日里嚣张跋扈招摇过市，那张脸柳户县谁人不知？
现在居然......居然真的死了！
那人呆立在原地，忽然跪倒在地，磕头高呼：
“多谢钦差大人！钦差大人是青天，是好官啊！”
又有人走上前，看着上官士的人头，泪流满面，踉踉跄跄的走到慕容衍三人跟前，跪下来磕了几个头。
“上官士辱我妻，杀我儿，夺我祖传家业，多谢......多谢几位大人......为我报仇雪恨。”
看着上官士的人头，众人心中好像揭开了一层阴霾，地上那孤零零的人头好像给与他们无限的勇气。
每个路过慕容三人的百姓纷纷朝他们鞠躬，眼中包含感激。然后进入粮铺，买走了一袋又一袋救命的粮食。
忽然，地面微微颤抖。
上官士的人头上，几个苍蝇飞了起来，不断盘旋。
近百披甲骑士，簇拥着一架马车终于赶到，后面跟着手持佩剑弓弩的步卒不知几许。身上的穿戴，和方才上官士身边的私兵一模一样。
接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北风呼啸，秋日仿佛变的肃杀，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味道。
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
百姓见状纷纷找地方躲了起来。让站在大街中间若泰山一般纹丝不动的慕容衍三人无比的显眼。
有人想要开口提醒，被身边的人静静的捂住嘴巴。
“不要命了，你看不到中间那马车吗？那肯定是上官家的老太爷！”
“不会吧，居然连老太爷也惊动了？”
“你这不是废话，上官士都被人割了脑袋，老太爷岂能善罢甘休？我看上官家的私兵是全部调动了啊......完了......这下完了......”
“什么？全部调动了......”那人听见边上人的话语，眼睛看着街上孤零零的三个背影，脸色忽晴忽暗。
和远处的人声鼎沸对比，慕容衍三人的背影透着一股悲壮之气。
“老张，你帮我......把粮食交给我老母亲。”
说完，他把手中刚买到的粮食交给边上那人，粮食重重一袋。
“老计，你想干嘛老计。”老张压低声音，却是焦急无比，伸手不及，看着那个叫老计的人冲了出去。
沈若涣听见脚步声，转头一看，原来是方才跪地磕头，口称恩公那人。
那人走到慕容衍跟前：
“几位恩公手刃上官士......为我报此深仇大恨，我......我岂能躲在角落偷生，眼看恩公被......在下计无量，愿为恩公赴死。”
计无量看着不远处上官家私兵，肃杀之气直冲云霄，他双腿发软，但是这次还是牢牢的站住。
他想起那天妻子的惨叫，上官士的淫笑。
而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敢躲在一旁，看着上官士凌辱自己的妻子，然后心满意足的提着裤子离开。
妻子死了，上吊自尽。
儿子死了，想要去衙门告状，却不明不白的死在大牢中。
那天之后，他买了一把佩剑，却从没有把剑抽出来过。
他不敢，他只敢苟延残喘的活着。
今天看见上官士的人头，计无量那早已干涸的心仿佛注入了一汪清泉，好像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在那一刻恢复了跳动。
我，已经无能过一次，懦夫过一次。
这一次，计无量觉得，惨死的妻儿好像在身后默默的注视着自己。
他终于，把剑拔了出来。
即使颤颤巍巍，他还是拔剑拔了出来。
在妻儿相继死去后，其实计无量也已经死去了。心已死。
“愿......为恩公赴死。”
“放心吧，”沈若涣心生感动，此等情形还有人愿意站出来，实在是难得。他笑着拍了拍计无量的肩膀。
“今天，我们没有人会死。”说着，手指了指马车。
“那边，倒是会死很多人。”
计无量抬头看去，只见那架马车的布帘被人掀开。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