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突然就有点鼻子泛酸。
她好像突然有了一个家，有了可爱的家人，有了很多她曾经不敢想的。
厨房里有锅碗瓢盆声，电视里的小品充满欢声笑语，顾爷爷把自己库存的零食和她分享。
顾卿抽抽鼻子：“爷爷，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顾爷爷看了眼已经成功把媳妇儿骗到手的孙子，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祎祎啊，我跟你说个事儿啊，你别告诉小霆。”
顾卿认认真真点头：“爷爷您说。”
顾爷爷：“我身体好着呢！小霆一开始是骗你的……什么我身体不好啦急着看孙子结婚啦，都是假的！都是他坑你的！”
顾卿咽下嘴里的芒果干：“啊……”
顾大总裁至于吗？
为了骗个媳妇儿这么的……
可可爱爱！
顾卿跑到厨房时，江霆正在和奶奶说些什么。
“奶奶，我领证了。”他把洗好的菜放到菜板。
“好，好，奶奶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顾奶奶在孙子肩膀上拍了一把，语气欣慰。
江霆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像小时候：“奶奶，以后顾卿是我……”
他顿了顿，然后眉眼弯下去，轻轻说了两个字：“是我妻子，是顾太太。”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字眼。
又或者，任何字眼，只要能把顾卿和他联系在一起，就可爱得不行。
顾奶奶眉眼慈祥：“真好，从高中那会到现在，不容易。”
江霆把排骨下锅，还想说些什么：“奶奶。”
“哎？”
江霆笑，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顾奶奶摸摸他脑袋：“奶奶耳不聋眼不瞎，奶奶知道你高兴了。奶奶也高兴。”
-
当晚，两人没有回家，住在奶奶家。
顾卿看完电视上楼，推开江霆房间门。
本来站在书桌边收拾东西的人，立刻把手背到身后。
顾卿凑过去看，江霆就转身。
顾卿伸手去拿，江霆立马仗着身高优势举高。
顾卿隐隐约约看到粉红色信封一角，还贴了一颗小心心。
不是一封，是一沓。
情书？？？！！！
她抱着他的手臂跳着去抢：“江霆，你手里是什么呀！为什么不给我看！”
江霆唇角抿得平直：“你不可以看。”
顾卿皱皱鼻子泄了气：“好的，那我不看了。”
她抱起自己的小枕头，委屈巴巴：
“我要去睡客房，你自己尽情看吧。”
“追忆追忆往昔，回忆回忆过去，想念想念学生时代爱慕你的女孩子……”
“不过你得认清现实，”她唇瓣紧紧抿成一线，娃娃脸像个白里透粉的糯米团：“你现在是我一个人的了。”
……怎么就越说越离谱了。
江霆扯住顾卿的枕头一角，晃晃，语气小心翼翼：“生气了？”
“不生气，”顾卿“哈哈”干笑两声：“我一点都不生气！”
江霆捏捏她脸颊，语气无奈：“给你看。”
他别别扭扭把那一摞情书呈到顾卿面前：“不要气了。”
顾卿当即就把自己的小枕头扔到床上，斗着胆子摸摸江霆那张俊脸：
“爱卿甚明事理，我心甚慰……哎？不对呀！”
那一沓信封，都是——
【顾卿收。高二三班李某某。】
【顾卿收。高一五班赵某某。】
【顾卿收。高三七班周某某。】
……
都是写给她的情书！
那那那怎么都在江霆这里啊？
顾卿一封一封拆开，摆在江霆面前。
江霆坐在书桌旁边，敢怒不敢言，像个出去鬼混被老婆抓当场的小可怜。
顾卿明知故问：“江霆，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呀。”
江霆偏过头：“不知道。”
……藏自己媳妇儿情书被抓现行。
这也太没面子了。
顾卿双手叉腰，皱着小眉头：
“说话呀你！掐我桃花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嘛！我就说嘛，为什么那些追我的小男孩追着追着就不见啦……”
江霆眼睫低垂，声音闷闷的：“怕你早恋，影响学习，考不上大学。”
顾卿想笑，只能狠狠咬住唇角。
江霆别别扭扭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她差一点就要破功，但能拿到影后的演技也不是摆设。
她敛起表情，小下巴尖一扬，抱起那摞情书和小枕头，就要走。
然后意料之中的被拦下，腰被人勾住。
江霆手臂施力就将她捞进怀里，她一个重心不稳，正好坐在他腿上。
“我说。”
这样被抱着，她比他还要高出一点点。
从俯视的角度，江霆脸上也没有任何瑕疵，像是上好白玉，眉骨高而鼻梁直挺，薄唇有清晰的棱角线条。
她赚大发了，顾卿默默花痴。
下个瞬间，她耳朵被轻轻吻住。
江霆声音不像平时清冷，落在耳边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温度：
“看到那些小男生给你写情书，我都要气死了。”
薄唇微凉，一寸一寸下移，江霆轻轻拨开她领口，头发蹭在她脖颈，有些痒：
“他们竟然敢觊觎我喜欢的小女孩儿。”
顾卿脸红心跳，轻轻推他却没能推开：“那你为什么不写呀……你要是写的话我肯定会答应你的……”
她没带睡衣，身上是他的长袖卫衣，随着动作领口大开。
颈侧皮肤在冷白灯光下，白得透明，漂亮的线条向下延伸，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江霆眼眸渐沉，喉结轻滚。
他抱起她往床边走，而后单腿跪在床边，把人轻轻放下。
温柔缱绻的吻落下来，顾卿听见他在耳边说：
“我高中那会儿……害羞。”
-
第二天是平安夜。
江霆和顾卿在奶奶家吃过晚饭回家。
出门时，雪花小瓣小瓣落下，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顾卿晃晃江霆手臂，小鹿眸亮晶晶的：“我们今天走回家好不好呀。”
顾卿最喜欢下雪天。
江霆自然说不出个“不”字。
就跟在顾卿身后，看着他的小女孩儿蹦蹦跶跶，咯吱咯吱踩雪。
她身上是奶白色羽绒服，在月光下，像个笨手笨脚的糯米团子。
糯米团子走着走着，突然回头，把手伸到他眼前：“江霆，手冷。”
江霆微微弯腰：“越长大越没礼貌了，顾卿。”
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放进自己外套口袋：“以前还知道叫哥哥，现在怎么就是江霆了。”
顾卿站在他对面，昏黄灯光落在她脸颊，像是冬天里的小太阳。
小太阳另一只手从羽绒服袖子里伸出来，对着他曲起手指勾了勾：“过来。”
江霆从善如流弯下腰，乖乖把耳朵凑到她唇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小女孩儿声音软软糯糯，轻声喊了两个字。
喊完就若无其事地，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江霆觉得自己要炸了。
这也太他妈甜了。
要不是在外面，简直想捞进怀里狠狠欺负一顿。
怎么回家的路变得这么长了？
顾卿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某人，深邃眼眸里翻涌着情绪，比夜色更浓。
“江霆！看！我们的高中哎！”
“江城一中”几个字映入眼帘，第三节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刚好响起。
学生们自教学楼里冲出来，跑着闹着，像是挣脱牢笼。
有人在雪地里打起雪仗，有人在雪地里打着滑摔了狗啃泥。
顾卿想起什么，勾着江霆手指晃晃：“江霆，你知道你以前有多过分吗？”
江霆垂眸看着她发顶：“知道。”
哎？这么乖的？都不反驳吗？
顾卿蹬鼻子上脸界翘楚，现在说什么江霆就答应什么、恃宠而骄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就你走路从来都不等我……”
她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不过，就你背影还挺好看的，腰那么细腿那么长的，我偷拍过，当过很久的手机壁纸。”
江霆蓦地想笑。
想象了下顾卿垂头丧气跟在他身后，一边委屈还一边拿出手机偷拍的样子。
真是好可怜，又好可爱啊。
“十年前的顾卿太可怜了，真的，”顾卿语气轻快，一边走路一边踢着小石子：“天天屁颠屁颠跟在高岭之花后面，高岭之花都不曾多看她一眼……”
不过，时间好神奇呀。
兜兜转转她还是和他在一起。
比以前，好像还要开心很多很多倍。
而且还领证了！
江霆心里最软的那块地方，却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狠狠扎了一下。
“顾卿。”
“嗯？”
江霆把人拉进怀里抱着，声音放得轻缓：
“那你知道十年前的江霆是怎么想的吗？”
顾卿摇摇头：“我哪知道呀，不过我可以斗胆一猜。”
她眼睛微眯，从头到脚打量江霆，而后昂起下巴，一脸高深莫测：
“十年前的江霆，肯定是这样子想的。”
“顾卿这个粘人精可太讨厌了！”
顾卿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江霆神色。
雪光中，他眉眼清隽如天边朗月，神色清冷如常，甚至还有少年时代抹不去的影子。
只是眼角眉梢，是少年江霆不曾有过的温柔宠溺。
顾卿清清嗓子继续说：
“她能不能不要跟着我呀，她老跟着我那些小女孩都不给我写情书了！能不能不要挡住我的桃花……唔！”
顾卿眼睛睁大，江霆眉眼含笑凑近。
“他其实想吻你。”
江霆在她唇角，浅尝辄止的一小下。
微凉柔软，夹杂着簌簌雪花。
月光映在他脸庞，俊美得勾魂摄魄：“就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