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番外十三
江霆那张神颜诱惑力非同凡响，顾卿初三一整年头悬梁锥刺股，每每算数算到脑瓜疼，就会幻想一下：
江霆和高中校花手牵手走在一中林荫道，他叫她“宝宝”，她叫他“亲爱的”。
江霆笑得温柔好看，女生牵住他的手，娇滴滴凑上前索吻。
不可以，绝对绝对不可以。
扶我起来，我还能学！
高一时，顾卿如愿以偿，成为江霆的小学妹。
江霆这免费家教，从初中数理化教到高中九门课，一当就当到第二年，涵盖科目之广堪称全能，且尽职尽责。
又是一年冬天。
“哥哥，这个题我不会写呀！”
顾卿拿自己的胡萝卜圆珠笔挠挠头发，皱眉作认真思考状，下巴抵在江霆书桌一角。
“这个小方块滑来滑去、滑来滑去的，你说，它到底是要干嘛呀？”
小朋友就坐在他旁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因为睫毛长，眨眼的时候格外明显，慢动作一般。
江霆手中笔一顿，接过她的习题册。习题册下方、用荧光笔标记的剧本露出半边。
看见什么，他目光顿住，手指落在某处轻敲了下：“你下一场戏，有吻戏？”
“啊，对……”顾卿蹭蹭鼻尖：“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拍，我长这么大还没和男生……”
没和男生亲过。
后面这半句话她说不出口。
作为职业演员，拍戏时牵手接吻拥抱都不可避免，顾卿入行多年，不可能不明白这个。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把这件事告诉江霆时，突然就心虚得要命，像个要做坏事被老师提前抓包的小学生，连带着舌头都有些打结，话都说不顺溜。
本来她童星出身，还上着高中，拍那些卿卿我我的戏码为时尚早，但这次她接的角色，是主角叛逆期早恋的女儿。
早恋、男朋友、荧屏初吻……一下就被剧中的叛逆少女串联在一起。
“就可能也不用真的亲，因为会被家长抓包嘛……”顾卿絮絮叨叨解释，“但是也说不准，万一主角反应慢那么几秒的话……”
如果他能有一点点介意，能表现出一点点不开心，是不是就可以说明他有一点点喜欢她呀？
毕竟，如果角色对调，要去和人亲亲抱抱的是江霆，她肯定会不高兴，哭鼻子都说不定呢……
她不需要江霆哭鼻子。
她就是需要江霆脸色稍微差一点。
江霆侧面逆光，因眼睫半垂双眼皮褶皱格外深刻，睫毛在眼睛下方落下弧形阴影。
唇角抿得平直，那张常年薄冰覆盖的俊脸像是从来都不曾笑过。
离得近了，甚至能感到他周身散发的微微寒气。
顾卿刚才跳到嗓子眼的小心脏，下坠、回落。
江霆没有食言，答应过她的真的做到了。
他没有早恋，没有在她考到一中之前交女朋友。
那她还在奢望些什么呢？
不是她一直黏在他身边、她嚷嚷着让他给她排一个一号，她就一定能成为他的女朋友的。
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细微情感，连接成线，一圈一圈绕过她的小心脏，陡然收紧。
顾卿深呼吸，借由这个动作压下阵阵酸涩，小小声说：“哥哥，我再自己看看这个小方块好了……”
这时，江霆手里的习题册落到桌上，纸张碰撞发出脆响。
少年修长冷白的手指捏起她下巴，顺着那不轻不重的力道，她的脸被抬起。
顾卿倏然睁大眼睛。
江霆肤色冷白，眉眼漆黑如同落在宣纸的墨迹。没有瑕疵的清隽面容无限靠近，淡而清冽的薄荷味道铺天盖地落下来。
时间静止，心脏停滞一拍。
四目相对，江霆眼底映着灿烂星河。
星河尽头是她小小的影子。
“不准拍。”他侧开头，清浅的鼻息落在她脸颊，薄唇开合之间，若有似无地蹭过她唇瓣。
下一秒，少年微凉却柔软的薄唇贴上来。
他微微分开，并没有放开她。
鼻尖几乎还抵在她的鼻尖，似乎是轻轻蹭了下：
“你还小，不准亲别的小男孩。”
神智在短短几秒中旋转半空而后重建回笼，顾卿心脏狂跳，全身血液直冲脸颊，烧得滚烫。
“我我我我……我……”她“我”了半天，语言系统重启失败，自暴自弃，她闷着头往家跑，同手同脚。
江霆一只手还握着笔，笔下还是顾卿的物理习题册。
上面画着顾卿口中滑来滑去的小方块。
他单手叩开笔盖，才发现心脏快他妈跳成心脏病。
一连串数学公式手拉手在他面前起舞。
手指缓缓划过自己唇角——好像还有淡淡的水果香气和柔软触感。
他把脸埋进掌心，掌心滚烫。
顾卿回到沈家，上楼时一步两个台阶，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啃泥。
沈奶奶吓了一跳：“怎么了祎祎？你慢点儿呀！”
“嗯嗯嗯！”顾卿带上门，一下扑倒在自己床上。
刚才，就几分钟之前，江霆……是亲她了吗？
她把脸埋进枕头，枕头呼哧呼哧冒热气，把她的脸蒸得通红。一整个晚上翻来覆去，直到凌晨再也撑不住、沉沉睡去。
五点半，闹钟响起。
顾卿却一点不困，飞速起床刷牙洗脸。
镜子里的人头发在头顶扎成小揪揪，穿着黄澄澄的海绵宝宝睡衣，脸颊却又红透，就是一行走的西红柿炒鸡蛋。
西红柿炒鸡蛋伸出一只手，对着镜子打招呼：“男……男朋友，早上好？”
说完，西红柿红得像是要爆炸。
亲过就算男朋友吗？
他也没说喜欢她哎。
不是应该先表白再牵手，牵手差不多了抱一下，抱抱之后才是亲亲吗……
那现在算什么呀？
顾卿出门时，江霆正蹲在小花坛旁边喂猫。
他身上是白色羽绒服，深蓝色卫衣露出一截衣领。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伸向面前小猫，轻轻顺毛。
“喵~”小猫贴在他手背蹭蹭。
江霆轻轻“嗯”了一声。
顾卿站在他身后，不由弯起唇角。
怎么他还能听懂喵星语呀。
江霆站起身，小猫蹭在他校服裤角，“瞄~”
“我要去上学，不能跟你玩儿。”
“喵~”
“和我……和我喜欢的小女孩儿一起。”
他咬字很轻，温柔得过分。
语气像极在面对别人告白时，说的那句“我有喜欢的人。”
天气真好，落过雪之后空气清冽。
就连风吹过脸颊时都自动减速变温柔。
江霆回头，往她这边看。
他肩上是自己的黑色双肩包，手里是她的海绵宝宝书包。
“喜欢的小女孩儿”已经幸福得找不着北：“早、早上好呀。”
江霆眉目清隽，面上淡漠如常：“嗯。”
不知道是不是顾卿错觉，今天的江霆走路比平时走得慢，她正常步幅，就能和他肩并肩。
顾卿那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欢脱，连带着整个人走路都蹦蹦哒哒。
“哥哥哥哥！”
江霆撩起眼皮。
顾卿哒哒哒跑到他前面，面对着他，倒退着走路，脑袋上的小揪揪一晃一晃。
下个瞬间，她把手从羽绒服袖子里伸出来。
她的羽绒服袖子很长，袖口又是收缩的那种，她伸得有些费劲，然后手在他面前晃晃：“手冷手冷手冷，要牵手要牵手要牵手！”
顾卿眼睛弯弯的，唇角翘翘的，露出一对洁白的小兔牙。
“快点嘛！”她把又白又小的手在他眼前晃，小鼻子一皱，眼神幽怨而夸张：“不然就要冻掉啦！”
江霆额角一抽。
……这也太他妈可爱。
是不是有点犯规了。
他朝着她伸出手。
顾卿看他一眼，然后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
她的手比他的小了两圈，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圆润，是淡淡的粉色。
他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小朋友就已经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错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她的手明明热得像个暖宝宝。
“手冷？”江霆任由她牵着，唇角止不住上扬，被他轻轻咬了一下：“马上就要冻掉了？”
“对对对。”顾卿握着他的手指又紧了紧。
还有谁比现在的她更开心呢？
她喜欢的人正好也喜欢她哎！
她不光亲到了，还正手牵手一起上学呢！
江霆看着她晃啊晃的丸子头，声音不自觉带了笑意：“这么开心？”
顾卿猛地站定，脑袋撞到他胸口。
下一秒她扬起脸。
她总是满心欢喜，生动活泼。
眼角眉梢映着大千世界无穷尽的美好。
小女孩儿声音软软甜甜，像在心尖缓缓化开的棉花糖：
“因为喜欢哥哥呀！”
-
顾卿高二那年，江霆高三，已经拿到保送名额，有的是时间给小女朋友辅导功课。
两人在一起之后，江霆就发现顾卿不光稳坐可爱界第一把交椅，在蹬鼻子上脸界，大概也是个翘楚。
今夕不同往日。
之前的江霆是辅导功课的邻居哥哥。
现在是男朋友。
顾卿把课本习题往男朋友旁边一推，手指揪住他衬衫袖口：“哥哥，不想写了，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