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张里玉不安地问楚韶:“中溱的科举对我们岐州人真的公平吗?”
宋皓的例子血淋淋地摆在所有岐州书生面前,甚至到今日还未翻案,短短一年的时间也并不能彻底消弥岐州百姓对中溱的芥蒂。
楚韶抬手拍了拍张里玉的肩膀:“如果是一年前,我不敢同你保证,但眼下,科举一定是公平的。”
他看向皇城的方向,笑着道:“你要相信,如今高坐明堂的是位明君。”
如今人人都愿意心服口服地称宫里那位为明君。
春末的栖梧宫内,奇香满殿。
温砚将春闱前三甲的名单念给站在凤凰木下的君王听,末了补了一句:“今科的榜眼张里玉,年17,是岐州人士。”
淮祯提了点兴趣,回头看了一眼,温砚心领神会:“楚公子偶尔来了兴致,也会去太学充当一两月的先生,这位榜眼,便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淮祯眸中淡出几分温柔,伸手拨了拨四季常青的枝叶,“他教出来的人,品性自然不会差的,把张里玉提到内阁,封为正三品观文殿学士。”
科举前三甲进内阁是迟早的事,只是通常需要一至两年的磨练,此番显然是淮祯破格提拔了。
17岁中榜眼,可谓天降奇才,要知道今年的状元年龄已逼近三十。朝中众人对此心服口服,就算猜到破格提拔与岐州那位有些关联,也不敢跟淮祯唱反调。
温砚领下这道口谕,合了手中前三甲的名单,看了看陛下的神色,话在嘴边转了几轮才道:“今日宁太妃宫中...又派人来劝陛下选妃。”
楚韶离宫已有一年,淮祯的后宫跟着空了一年。
前朝文官从半年前开始规劝,说国不可一日无后,哪怕先纳个妃堵一堵天下人之口也好。
言官的那些话磨得他们上下嘴皮都要起茧子了,淮祯却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过。
前朝不敢劝,后宫的太妃便来劝。
楚韶被废后位离宫后,宁太妃才在后宫挽回了些脸面与威望,近几个月,她忙着物色了好几个高门显贵的子女,只盼着往淮祯身边塞个自己人,好稳固自己的地位。
淮祯给她三分薄面,婉拒了三次,今日这是第四次试探。
风拂过枝叶繁茂已有一人高的凤凰木,花苞未开却也香味扑鼻,原是沁人心脾,是人在煞风景。
“太妃吃斋念佛已久,怎么日日还挂念着给朕娶妻纳妾的凡尘俗事?”淮祯叹了一口气,“定是宫里的日子太好过了,扰了她清修,去永宁宫知会一声,太妃若是在宫里静不下心,那朕就赐她去宫外修行。”
这话传进永宁宫中,当场让宁太妃吓病了。
“什么?”安宁侯府内,楚韶在饭桌上追问香岫,“他为了不选妃,居然想让太妃滚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