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头的天儿虽还热着,龙门镇却有了寒意。
似乎只一夜的功夫,天就冷将了下来。
赵吼为了怕过节这日程宴平会睹物思人,便张罗着要两家人一起过节,也好热闹些。花花自是第一个乐意的,花花一高兴,孙二德和孙婆婆并许嫂子也就都应下了。
白日里忙了整整一天。
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
板栗烧鸡,红烧鱼,扁豆烧肉,家常豆腐,爆炒腰花,红烧肉,蒸咸鱼等等,一张八仙桌都放不下。
孙二德喝了些酒,说起话来也就没了防备。
“将军,您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回头要是不打仗了,开个客栈酒肆,那生意肯定是顶好的。可我就是替您屈的慌,您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在战场上拼杀,如今窝在这犄角旮旯里,每日的就是一日三餐,你也不嫌闷得慌。要是换了我......”
“哎呦!”
他怪叫了一声,看向了一旁的许嫂子,“你这娘们拧我大腿干什么?”
许嫂子红着眼圈看向了孙婆婆。
“娘,您看看他灌了几口马尿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还骂我是娘们。”
孙二德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你...你不是娘们...难道你...还是爷们?”
孙婆婆瞪了自己儿子一眼,“酒喝多了就安安静静的回家躺尸去,少在这儿胡言乱语,平白惹了笑话。”
花花见状也插了一句。
“爹,你赶快回去吧!”
一对三,孙二德仰头喝下杯中酒,就家去了。许嫂子看着他走路都走不稳了,忙又追了上去扶着他。
待到屋子里只剩两人时,程宴平一个不察,便被赵吼搂着腰抱坐在了他的腿上。
男人的呼吸里含着浓浓的酒香味。
赵吼埋在他的颈项间,深深的闻了一下,“宴宴,你真香啊!”
男人的胡子有些扎人,程宴平伸手将他推开。
“赵吼,我告诉你,今儿可是过节,我不想和你闹,你休要借酒装疯。”
赵吼知他怕痒,故意在他脖侧蹭了蹭。
“我就要闹,你能奈我何?”
他的眸中已有了醉意,愈发的像个小孩子了,“我不光今天闹,明儿闹,以后我日日都要闹你。”
......
程宴平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干爹,干爹,我们要去城外的空地上烧火把,你跟我们一道去吧,可好玩了。”
花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程宴平忙将被子裹在了身上,花花见他睡眼惺忪的模样,低声嘟囔着道:“先生整日里教我们要勤奋好学,怎的自己个却睡到了这会子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真是个大懒虫。”
程宴平红着脸,瞪了一眼刚从外头进来的赵吼。
赵吼将放凉的茶水递给了他,又将花花轰了出去。
程宴平喝了茶,嗓子眼里舒服了些。
匆忙换了件衣裳便跟着花花一起出去了。
圆月高悬,洒下如水般的清辉。
不远处的孩子们个个举着手中的手把在那疯跑着,一行人排成一队,跑动起来,远远瞧去就跟一条火龙似的,格外的好看。
放了火把,孩子们还觉得不够,又去挖了些山芋说要烤着来吃。
赵吼寻来的时候,孩子们也都玩累了,吵着要回家睡觉呢。
送孩子们回家后,两人手牵着手走在街上,头顶是圆圆的月,脚下是长长的路。
周遭静极了,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
赵吼揽着他的腰,脚尖点地,便带着人飞上了屋顶。
龙门镇不比京城有许多高高的屋子,站在屋顶上视野就很好了,高低错落的屋子延伸开去,在远处可以依稀瞧出小苍山模糊的轮廓。
两人并肩坐在屋顶上。
程宴平靠在赵吼的肩上看着漫天的星子。
正瞧着入神,忽的眼前有一盏孔明灯缓缓的升上了夜空。
夜风吹的孔明灯越来越高,越飞越远。
可他还是瞧见了孔明灯上所写的字。
“缘定三生,白首为约。”
“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程宴平的视线慢慢模糊了起来,这是他们合婚庚帖上他所写的句子。
他哽咽着问他,“你何时认得字?”
赵吼将人搂的更紧了些。
“这是宴宴写给我的合婚庚帖,我岂能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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