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9 番外2 醋精来接放学了吗
颜元总算明白了。
为什么每次自己受伤沈桉容都一样痛苦,为什么最后自己死了却能复生,为什么对方的死亡率和自己的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为什么沈桉容多次和他说过“你不会死”。
他觉得自己遗漏了很多细节——在自己受伤的时候,沈桉容到底是什么表情?他有多次受到的伤害都接近致命,哪怕削弱了一半的痛感也让他差点牙都咬断。可他压根没想过,在自己疼的时候沈桉容正和他体验着同样的痛觉。不光如此,这人还能每一回都拥自己入怀,像毫无所觉的人一般哄他,生怕他承受不住。
他本以为是官方终于花了大手笔决定回馈玩家出个逆天道具,但是他忘了考虑这个戒指想要存在,就必须要在其他方面抵消掉它的不合理性。
沈桉容分明知道自己只会佩戴上一连串减益BUFF的子戒,还不管不顾地往他这里凑来。甚至他怀疑,就连这个戒指的设计目的也都是为了他一个人。他又想起了昨晚沈桉容说的那句“你十六岁的时候我再次遇到了你”,忽然眼眶一酸。
颜元完全不记得十六岁的再次相遇,甚至都快忘了十岁那年遇到过沈桉容的情景,但这个男人却三番两次地尝试着向他走来,独自守着那些日月间的念想。
他再也等不及,捞起搁置在床头反复摩挲的手机,想也不想就拨通了置顶的号码。
沈桉容接通的很快,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倦,“……早?”他迟迟等不来颜元的答复,有些迷蒙地眯着眼重新看了眼手机界面,确认的确是通话状态才重新挪回来耳边,哑着嗓子唤他,“元元?”
颜元心里一颤,缩在椅子上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对面人还处于似醒非醒的状态,听着耳边淡淡的呼吸声,他深吸了一口气,“我醒了,只是来和你打个招呼。”
“嗯……”沈桉容应了声。他也许意识到了颜元已经登陆了自己发去的账号,也许并没有意识到,只是有些迟钝地回了一句,“早,小男朋友。”
他声音中明显有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听得颜元不由得放轻了音调,“你去接着睡吧。”
沈桉容呼吸平稳,没有答复便又睡了过去,连电话也忘了挂断。颜元关闭了话筒,掏出耳机插上。他退出了GM账号,换上干净的衣服离开了房间。
王姨依旧起的很早,惊讶地看着他衣着整齐地从楼梯走下,“这么早就起来了?”
“王姨。”颜元拿掉一侧的耳机,淡笑着问了一句,“昨天说好的汤圆还有吗?”
王姨将手中的抹布放回了桶里,连忙转身进厨房戴上围裙,“有,有。你坐着等会儿啊。”
煮汤圆不需要太多的时间,颜元只坐在沙发上听了会儿对面的呼吸声就被吆喝着去桌边吃早餐。哪怕知道沈桉容听不见他这边的动静,也不由自主放轻了动作。
怕其他噪音盖住了耳机里的声响,一个上午他也便安静地待在房间里做题,时间倒也过得飞快。直到中午做完了一张试卷,耳机里才传来“滴”的一声提示音,恐怕是沈桉容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抬头看了眼时间,指针刚过十一点。将只有残电的手机放到床头充上电后,他便起身去楼下帮忙端饭。王姨基本都不让他踏入厨房,但又磨不过他的请求,还是点了头将人放了进来。
沈桉容在他忙碌的期间已经醒来,等颜元再拿回手机后,不仅屏幕上有一个未接来电,还有两条未读消息。一条解释自己睡着了,一条发来了社交账号。
颜太太坐在桌边喝着咖啡,抬头间就看到了自己儿子笑得眉眼都在发亮。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儿,直到人坐下后才装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我儿子这是恋爱了?”
一个母亲的直觉总是准确的。颜元闻言手中的动作稍顿,他从沈桉容的消息上收回视线,抿着唇看着坐姿优雅的颜太太,最终道了句是。
颜太太觉得有些新奇,“哪家的孩子?我见过吗?”
颜元想了想,参加过自己的生日宴,那肯定是见过的。于是他又点了点头,“您见过。”
“那等有机会领回来让妈妈看看。”
还好没有刨根问底,若是继续往后问,他还真不知道该不该答。颜元稍稍松了口气,“好。”
介于下午打算回学校上课,颜元吃过午餐后就离开了家。学校正是午休阶段,季节寒冷导致没有人在外用餐,全都窝在开了空调的教室里不愿出门。颜元到的时候,张文儒正蔫蔫地趴在桌上,一见他像是只小狗一样噌地凑了过来,拼命地往他身上黏。
“颜元,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颜元拉开座位,顺手将桌上的书本整理整齐,“不是。”
张文儒一噎,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将提前备好的台词继续道出,“那我晚上能去你家吗?”
颜元面无表情,“你可以去睡桥洞。”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都快忘记当初离家出走时可怜兮兮和一个流浪汉抢住处的羞耻经历了,被这么一提脖子红到了耳根,尖声质问道,“你舍得我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被冻死吗!”
颜元第三次插刀,“舍得。”
“……”张文儒快要挤出来的鳄鱼眼泪都被他的无情给憋了回去。他恨恨地一咬牙,“嫁出去的兄弟泼出去的水。”提到这点,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贼兮兮地问,“哎,沈桉容和你有联系上吗?”
颜元看了他一眼,见张文儒两手扒在桌上,指尖还有些不自然地蜷缩着,便知道他这是话中有话。几乎不用思考颜元就知道这头脑简单的家伙在想什么,“没提到许可可。”
张文儒像是踏入了雷区,他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我、我又没问他!哎呀你这人聊天都不会聊,不、不和你说了,我去兔爷那儿寻找安慰都比你强得多!”
颜元托着腮,“还兔爷?你不行了的消息没被爆出去?”
张文儒哆嗦着一把将手机揣回兜里去,就地哭丧,“你跟人学坏了啊,你之前都不这样的!”
颜元习题一掏笔盖一撬,懒得理他。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碰过书本,可没时间瞎浪费。想要考到A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离高考只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他必须要搏一搏。
颜元头脑聪明,原来成绩就不算差,想要提分的话数学的确是最关键的一门。他不停地消耗着草稿纸,尝试着各种算法来解决难题。等放学铃将他从题海里捞出来时,夕阳的橙光已穿过了玻璃。
张文儒挎着单肩包,正在收拾周末回家的作业本,回头一看他桌上摊着的东西就惊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学习了?”
颜元晃了晃脑袋,一边将笔收回笔袋一边感慨,“沉迷学习的感觉还不赖。”
张文儒张张嘴,一时间哑了。他看颜元将几本习题册整整齐齐地收进包里,忽然想到自己回家还要挨揍,连忙又双手合十着拜托他,“你就收留我两天,下周起我开始住校!真的,就两天!”
颜元斜睨他一眼,朝后门走了几步,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一般打了个电话回家。听见颜元在电话里提到自己晚上要去自己家写作业时,张文儒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看着人把自己丢出去当盾牌,从始至终淡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张文儒调整了一下被气蔫的嘴角弧度,腆着脸重新笑成了一朵花,“哥们儿,你看你是不是顺便给我家也打个电话?”
颜元拍拍他裤兜,“你自己没有手机?”
这能一样吗?颜元打电话回家随便说什么他妈都信,他打电话回家说同样的话哪怕花园里的园丁都不爱信!张文儒忽然一下就懂了人与人的信任究竟有多么重要,疲惫地抹了把脸,悔不当初。自从离开了恐怖世界,他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可爱。大自然多么亲切,是美食不够诱人还是电视不好看?他干嘛不好非要想不通去玩男人!
见人在下楼时满脸颓色,颜元两手一摊,“你来的不是时候,我今晚正好有约。要是打电话去你家里,你妈一定会拨回我家来确认。”
其实他现在压根不爱管张文儒这事,也不赞成他每次闯祸都怂得往外躲。张文儒自以为被管的严格,也不过是他家里人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他误入歧途罢了。
“躲得了初一,你又躲不了十五。”颜元回忆了一下昨晚沈桉容威胁他的话,复制来又讲了一遍给张文儒听,“你要知道,账单越积越多税收也会越来越多,最后一次付清就会有破产的风险。”
张文儒听得云里雾里,耳边回荡的都是他那句“今晚有约”。纵观他和颜元认识十几年,每每颜元晚上有约无疑不是去参加熟人的派对,而这派对往往都是与他一同去的。如今没有收到派对邀约,那颜元晚上会有什么约?
他看着前面人脚步比以往都快的模样,忽然惊叫,“你他妈晚上要干什么去?!你不会是和……”
颜元头也没回,“去你家写作业啊。”
“……”那你倒是来啊?别光说不做啊!
张文儒浑浑噩噩地跟在他旁边,满脑子还重复播放着昨晚被他姐拖回家后按在沙发上用拖鞋打屁股的魔鬼经历。说好打五十下,结果他以还要早起上学为由给溜了。他姐一向说到做到,现在要是回去就真逃不掉,这整个周末他都得趴着度过了。
颜元却压根没工夫管自己好友在思考什么事,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临近校门口脚下步伐都要生风。和沈桉容的聊天在他到学校后就终止了,一直到现在放学对方也没有主动问过什么。
但哪怕没有新的消息,他也忍不住翘着嘴角。两人在一起磨合久了,有些事情根本不必特地约好,就如现在他刚出校门,目光就牢牢锁在了马路对面的那辆黑色轿车上。
他头一回觉得几十秒的红灯如此漫长,长到他恨不得将向前延伸的斑马线缩成一道杠。张文儒想着能晚回家一分就绝不早回去一秒,屁颠颠地紧跟在他后面,眼睁睁看着颜元走到轿车旁,后座车门毫无征兆地突然打开,一只手把人当他面给拽了进去,连个让人呼救的功夫都不给又毫不留情地“嘭”一声把车门重新给关死了。
那架势吓得张文儒以为光天化日之下有人都胆大包天敢到学校门口来绑架,正在惊疑不定想掏出手机寻思报警还是打电话给他家人时,驾驶座旁的门被重新打开,一带着黑色墨镜的肌肉男穿着加绒夹克,浑身黑社会的气场让周围路过的人脚底抹油般绕远了。
张文儒彻底结巴了,他指着凶神恶煞的男人“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个下文来,等许可可嘴角一扬迈步走来时,他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惨叫一声丢了包就跑。
张文儒穿梭在学校对面各种小吃摊位云集的巷子里上气不接下气,“你他妈的追我干什么啊!!!”
许可可游刃有余,追逐中也非常体贴地保持了两米距离,“是你先跑的啊!”
“我跑了你也用不着跟过来啊!!!”
“我不跟你过来等着回去沈桉容揍我一顿吗?”许可可嘿嘿一笑,一把搂过他的脖子,痞里痞气推开右侧凉面店的玻璃门把人给拖了进去,“来,哥请你吃大餐!”
沈桉容过河拆桥,拉着许可可充当了一回司机,用完了就赶人滚蛋。本来还担心许可可不情不愿会留下来搞事,没想到这人一发现张文儒就二话不说主动下了车,都不用他开口催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