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车后座上左右各占一人，颜元还保持着被拉扯进来的别扭姿势，一条腿支着车底，一条腿弯曲跪在车座上。沈桉容翘着腿含笑看他，等颜元开始整理被蹭乱的衣服时才不慌不忙地说了句，“别管了，反正一会儿也会乱。”
颜元抿唇瞪他一眼，手却听话地放了下去。
沈桉容最喜欢他这种表情，带了些警告深处却又藏着乖顺。他目光略过颜元垂到腰侧的短款羽绒服，稍稍调整了坐姿，伸出手沉声道，“过来。”
颜元将包从肩上拎下放到身后，刚抬起身欲要往他身边挪近一些，又被抓着手腕扯入了怀里，整个人坐在了沈桉容的腿上，顿时周遭的氛围都暧昧起来。不知是不是车内开车暖气的原因，沈桉容的体温比他高得多，西装裤根本遮不住热度，搞得颜元一时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沈桉容两只手环抱着人，将颜元牢牢困在怀里，“现在没人打扰，我们可以好好讨论讨论关于欠下的税该怎么还。”
两人挨得很近，沈桉容说话时吐出的气息毫无保留地喷在颜元耳根处，让他忍不住躲了躲。
这一细微的动作又引来沈桉容不着调的轻笑，“躲什么？之前不是很能说么？”他目光略过颜元紧抿的唇，两只手也不老实地向他衣摆下方钻去，“身上这么冷，用不用替你暖暖？”
沈桉容的掌心再暖，但也不及颜元腰上的温度高。两边肌肤相触，还是让颜元被凉得抖了抖，“到底是你暖我还是我暖你？”
“有什么不一样吗？我们什么关系还要分你我？”沈桉容眨眨眼，得寸进尺地向上摸索去。他一手抚上颜元的腰窝，将人用力往自己身上按，“明天放假？”
颜元嗯了声，顺势抬手搂住他，舒展着上身任由男人占自己便宜。他承认他太想和沈桉容亲近了，如果沈桉容不摸上来，他也会主动贴过去。在间隙中，他道，“我上你发的账号看过了。”
沈桉容点点头，手里动作却从没有停下过。他吻了吻颜元的唇，忽然想到了什么般咧嘴一笑，“颜小朋友，你说这算不算是你的初吻？还是说很久之前在医院副本里吻你那回才是？”
颜元心道也没什么不一样，舌尖却探出来追上去舔了舔他刚合上的唇缝，“如果算的话，沈先生不考虑让我初吻再印象深刻一些吗？”
他的话惹得沈桉容眯了眯眼，二话不说从里衣抽出手按上了他的后脑勺，舌尖长驱直入似是要将人亲得喘不过气。他像是真的想要让这一吻令颜元终身难忘，不把他吻到发软不罢休。他的接吻技巧全都是从颜元身上练来的，也在这一刻全都重新用在了颜元身上。
一吻还未结束，颜元先有些喘不过气。沈桉容借着换气的功夫在他上唇咬下浅浅一道印子，顺手抹去了对方唇边溢出的水渍，哑声告诫道，“别勾我。”
颜元闻言眼睫颤了颤，还未平稳的呼吸因这简单的三个字再次急促起来，干脆一改坐姿跨坐在对方的身上，誓要让沈桉容了解一下什么才叫勾/引。
沈桉容一边不知羞耻地借着这个姿势将他往自己下/身按，一边沉声喃喃，“你是不是就是想勾我？想让我为你着迷，再也无法离开你？”
他的话让颜元臊得慌，还没来得及想好要说什么，耳边紧接着传来沈桉容的一声叹息，“你早就勾到我了，从去年见你的时候，我就为你着迷。”
太阳逐渐西沉，光线暗了下去。没到街边路灯使用的点，周围只剩下远处几个小摊贩还在打着亮。窗外学生的讨论声、汽车的鸣笛声还有贴着车身路过人的脚步声像是都放大了些许，颜元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呼吸进的空气全带着沈桉容的气味。
他舍不得离开那份暖源，想起昨晚沈桉容提到的十六岁，便一动不动地闷声问，“去年？”
沈桉容笑了笑，压根就不指望他对自己能有印象。他拍了拍颜元腰侧，示意人抬起身给自己腾一些空荡，随后伸手进内口袋掏出皮夹递了过去。
颜元不知道这里装了什么，有些迟疑地展开，在昏暗的环境下只能摸到里面似乎放了一张硬纸。他掏出手机打开电筒，却讶异地发现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一张侧脸照。
照片有些糊，在拍摄时要么是偷拍者手抖，要么就是被拍摄的人正在移动。但尽管如此，他也能看见照片中的自己正穿着一身西服，手里拿着一杯橘汁，背景富丽堂皇。
颜元去年出席这种正规场所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每在着装的细节上也会略有不同。他打量了一圈，终于在看见胸前的黑曜石胸针时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这是我第一次和我爸爸参加慈善晚会。”
细细一算，刚好是他被沈桉容的视频吸引入游戏的时候。
“当时我毕业第二年，代替我哥去参加的晚会。在会场里第一眼见你觉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还是问了朋友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几年前那个小寿星。可惜等我终于想好要拿着酒去找你搭讪时，你已经被你父亲带走了。”说到这沈桉容有些懊恼，“要是知道那时候你来玩游戏了，我也就不A了。”
颜元原本安静地窝在他怀里，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险些撞上他的下巴，“所以你的满分4400真的是走了后门？”
“你确定你的重点没有歪？”沈桉容觉得有些好笑，“《噩梦贩卖》是我哥公司研发的游戏。这款游戏问世后刚好我去他那里实习学经验，所以他直接给了我一个管理员账号，但我一直都没怎么用过。后来我在我哥那里呆了一阵子，打算尝试自己立业，就拉上了许可可和其他几个同学创了家公司。”
颜元关掉了电筒，将手机重新放到一旁。他握着皮夹的手指止不住发紧，“戒指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知道是我设计的吗？”沈桉容干抱了他会儿，又开始不老实地摸来摸去，“无意中登录论坛看见了你的告白贴，我就思考是直接和你摊牌还是制造一场相识呢？我摸不清楚你究竟有多喜欢水中木这个角色，也不明白如果我直接摊牌会不会吓到你，让你对我产生一种隔阂，所以还是想了点方法让你和我绑定在一起，将戒指送给你只是我的临时起意，也没想道最后真的会派上用场。”
他顿了顿，“关于4400嘛，全是靠bug卡过来的，不能说是走后门吧？如果不把分数盖过我第一个号，还真不知道怎么才能引起你的注意。”
颜元由于他不着调触碰脸稍稍泛红，注意力全都在他话语的前半部分，届时有些不自在地纠正他，“不是告白贴。”
“我觉得是就行了，别害羞啊。”沈桉容轻轻在他耳尖落下一吻，“所以这位小同学，想好欠债怎么还了吗？”
颜元其实根本不在意他的满分究竟是怎么得到的，也不在意对方给他戒指的小心机，他只想知道沈桉容痛不痛。可问题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怎么可能不痛？沈桉容痛的，不管是替他担下伤害还是最后给他换了命，他明明非常清楚这个答案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受了伤沈桉容还坚持背着他抱着他的场景，就一口气堵在嗓子里，让他哽不出声。沈桉容迟迟没听到答复，还以为颜元在生闷气，又嬉皮笑脸地抬起他的下巴额头抵上额头，“不高兴了？那不提了，带你去吃饭。”
颜元紧闭着眼，睫毛都在上下颤动。他感受到搂着自己的那双手正在松开，忽然伸手从男人的腋窝下穿过，紧紧搂住了沈桉容的后背，“明天不上学，但是周末有作业，所以晚上……”
“嗯？”
颜元轻声说，“晚上我可以去你的住处写作业吗？”
沈桉容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他低低笑了几声，“迫不及待送上门，想让我吃干抹净？”
本以为颜元又会像以往那般抬起头瞪他一眼，却不料怀里的人竟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他看颜元有些紧张地抿着唇，又忍不住多逗了一句，“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去我家请我吃几小时的宵夜？”
颜元又点点头，从容的态度似是真的忽略了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嗯，吃吗？”
沈桉容呼吸一窒，伸手狠狠在他头顶揉了把，将人从身上抱下挪到一旁座位上去。他深吸一口气，“别急，再过几个月，到时候你不请我也不行。”
颜元迟疑了片刻，一边想挪回去一边认真地与他理论，“都是今年，几个月后和现在有什么不一样吗？两个休息天足够恢复了。”
肖想了这么久的小朋友就在自己怀里，还一本正经地引诱自己，沈桉容只觉得牙都要咬碎了。他一把将人掀翻在车坐上，顺手按下了车窗，让冷风吹进来清醒清醒，垂眸看着那顺从躺倒的少年哑声道，“乖点，别闹我。”
颜元仰起头，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窗户顶暗下来的天空，等冷空气将他内心升起的燥热也压下后才收回视线。他看着沈桉容紧绷着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伸手触了触他的面颊，眉眼含笑着问，“什么时候还账还要债主拖时间了？”
“全天下也就我这么一个了。”沈桉容重新坐直，将人拉起后咧嘴笑道，“现在你的债主想带他的欠债人去吃饭，不知道他的欠债人有没有空赏脸？”
颜元自然是要去的。
沈桉容提前在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定了位置，不慌不忙掏出手机给许可可打了电话，让人回来开车。颜元本想也一同叫上张文儒，但转念一想许可可肯定不会放人离开，果然等那大块头满嘴蒜味地回来后，胳肢窝里还夹了个小少爷。
不知道张文儒在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什么，嘴朝一边瞥着，眼眶都红了一圈。被塞进副驾后呆呆傻傻地任由许可可替自己系上安全带，一看就是放弃了他的逃跑大业。
“本来是兴师问罪，结果却自讨苦吃。”许可可似乎对这家伙只把自己当司机有什么不满，一落座就啧啧两声，视线透过后视镜看向沈桉容交叠的双腿，阴阳怪气地叹了口气。
沈桉容挂着阴笑扫过后视镜，一眼就让人闭了嘴。
颜元和他各坐一边，一路上也没什么交流。他歪头看向窗外，沈桉容则低头偶尔看一眼手机，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事情。但两人中间的座位上，却有两只交叠相握的手。
路行了一半，沈桉容忽然把手机递了过来，却什么话也没说。颜元不明所以地接过，发现是游戏论坛的私聊界面，对话人是一个ID叫[只是一只蚊子]的玩家。
[只是一只蚊子]：最近祺祺姐正在找人重建，所以小半年内都暂停开放了。我算了下时间，等改完差不多正好是暑假，那时候颜元应该高考完了吧？到时候邀请你们做第一批小白鼠啊！
[水中木]：。
[只是一只蚊子]：大佬我开玩笑的！！！我是想请你们来提提意见的！！！顺便带你们玩一圈嘛！我们这边水上乐园还是挺出名的。
[水中木]：我问问他。
[只是一只蚊子]：得嘞！
颜元将聊天翻了一遍，看内容也明白顶着这ID的玩家是谁了。他身体前倾，腾出手拍了拍前座蔫不拉几的人脑袋，“卜文虹请你暑假去玩，去不去？”
张文儒一听，被欺辱后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也烟消云散，头点的都要掉下来，“去去去去去！”
颜元还没来得及重新坐回去，张文儒就开始掰手指计算着日期和要带什么行礼和礼物去了。他好笑地将手重新塞回一旁虎视眈眈的沈桉容掌心里，有些别扭地单手借着他的ID给卜文虹回了一条私信消息。
[水中木]：那就说好了，暑假见。
作者有话说：
许可可：（嗤笑） /沈桉容：呵，早晚都是我的人，我早点吃晚点吃和你有什么关系？ /颜元（赞成地凑上来）：嗯，你说得对。 /沈桉容：……你别再过来了！ ------- /下章更孟涟和姜裁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