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许槐安总感觉一身轻松，他出办公室的时候手机被他妈妈拿走了，说他要是不回家住，就别想用这个手机了。许槐安晚自习的时候，出门置购了一些东西，顺便买了一台手机，办了张新卡回来，凭借微信密码登陆上账号，第一件事就是叶寄川发了微信，依旧没得到回复，第二件事情就是把自己微信收藏里的合照全都存到了新手机里。他心心念念着自己原先那个电话号码，但又不愿意回家住，换言之，他已经不把那个地方当成是自己的家了。他又给叶寄川的电话号码拨了两个过去，依旧无人接听。
叶寄川拨出的电话也全是无人接听，他有些焦急了，躲在厕所打电话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他妈妈在外头催促了好几次让叶寄川动作快点，叶寄川不死心，又拨了一通过去。
这一次电话响了大概半分钟，终于被接了起来。
“安安！”叶寄川声音嘶哑，说话的时候喉咙都在撕扯着发痛，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隔着滋滋电流声，叶寄川稍有些不确定。
“槐安？”
“你就是叶寄川吧？”
叶寄川一愣，他滚了滚喉结，轻轻叹了一口气：“阿姨。”
所有打好的腹稿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叶寄川反反复复想了半天，都没找到率先开口的话，直到许槐安的妈妈开口问：“你现在人是在美国吗？”
“是的。”
“你还会回来吗？”语气生硬，就差把你别回来了直接说出口。
但叶寄川不想撒谎：“会，我一定会回去。”
她轻蔑冷哼一声：“你们俩倒是默契，也就是十七八岁不需要考虑这么多的年纪才能有的任性了，倒好像从没有考虑过别人一样。”
叶寄川陷入了沉默。
“你别来找许槐安了，他马上就要高考了。”
“他不是...”
“是啊，因为跟你谈恋爱又被取消了罢了。”许妈妈的声音尖酸刻薄，“你潇洒出国，留给他的就是一个需要赔上这么多年努力的烂摊子，我不知道你们非要这样是在折磨谁...”
她越说情绪越崩溃，最后几近失声。
“抱歉...我能和他讲讲话吗？”叶寄川狠狠抓了抓头发，急躁的情绪几乎快被他淹没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她哑声道：“你别再打来了。”
电话结束之后许妈妈捂着眼睛哑声哭了半晌，然后慢吞吞翻出一根牙签，把手机卡取了出来，直接到厕所里丢掉了。
结束吧，一切都结束吧。
许槐安买完东西，又去了趟医院复查，前阵子基本上是学校、医院、宿舍三点一线，浑浑噩噩不知道在过什么日子。他买了些过敏能直接擦的药，然后打车回了学校。现在已经完全确定自己没有保送的机会了，距离高考没剩多少日子了，许槐安慌倒是不慌，甚至还庆幸还有个这件事能让自己稍微充实一些，不至于每天都陷在思念叶寄川但又无果的撕心裂肺中。
他独自一人踏着夜色，承担刺骨凉风。
许槐安回宿舍的时候已经熄灯了，跟门卫老爷爷说要开门的时候，对方慢吞吞拎着一大串钥匙过来，借着保安室昏暗的灯光盯了许槐安一会，一边开门一边悠悠问道：“你就是今天那个男孩子吗？”
许槐安闷声应了句：“恩。”
爷爷顿了一会，他年纪大，说话总是拖很长的音：“多吃点东西啊小伙子，今天看你在主席台上都快要被风吹倒了。”
许槐安差点没直接掉眼泪，铺天盖地的委屈让他鼻头一酸，就算是叶寄川没消息、被学校打算开除、被全校孤立辱骂，许槐安都没有感觉到比这一刻还要忍不住的委屈过，他浑身一麻，后脑勺都在隐隐作痛，忍着哭腔应了句好。
他一刻不敢在楼梯口待着了，不管不顾冲回宿舍，里头亮着光，许槐安又不敢进去了。
许槐安转身去了现在已经没人的浴室，买好的东西摊了一地，他缩在角落里，死死咬着下唇，发出小兽般绝望的嘶鸣。太难了，他真的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纵使表现出一副要开始新生活的样子，实际上他连今晚的夜都不知道要怎么度过。堆积起来的委屈和无助在这一刻瞬间爆发，许槐安憋都憋不住，喉间压抑不住哭声，唇肉被牙齿咬的充血，他以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坐在原地，蜷缩着，呜咽着。后来一直哭到大脑模糊，许槐安都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出声、到底哭了多久，只记得站起来的时候脑袋回不过血，差点跌倒在地上。
他顿在原地深呼吸，让脑袋回些氧气，哭完之后还要收拾掉在地上的东西，踉踉跄跄回了宿舍。
里头的灯依旧亮着，却不像往常一样充满了快要溢出来的吵闹声，许槐安叹了一口气，拿钥匙打开吗进去，差点撞到林嘉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