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许槐安家小区附近的小吃，他还是非常了解的。但他摸不准叶寄川想吃什么，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人的口味都是会变的。这个念头又让他生起一些不好的情绪来，所以在叶寄川问他想吃什么的时候，许槐安愣了半天都没回答上来。叶寄川以为他酒还没醒，凑近轻声问：
“还难受吗？”
许槐安呼吸微窒，当他意识到自己又往后缩了缩时，心里升起一股怅然，四年前叶寄川消失后，他在爸妈面前、学校面前、全校面前，都敢不计代价毫不退缩说自己喜欢叶寄川，但等到叶寄川真正到了他面前，他却连直视对方的勇气都没有了。
许槐安摇了摇头。
“你想吃什么？”
许槐安哪有什么胃口，他只是突然被叶寄川还收得好好的那个小熊发箍勾起了回忆，被叶寄川弄得心软了罢了，他抿了抿唇，说：“随你吧。”
最后他们去吃了口味清淡的粤菜，一顿饭吃的也没什么滋味，许槐安多喝了两碗汤，把胃暖了暖，稍微舒服些了。叶寄川也没怎么吃，光顾着给许槐安布菜，直到许槐安摸了摸肚子说自己吃不下了。
“才吃了这么一点。”许槐安消瘦了一大圈，就算是他大学四年认真吃饭努力生活，也好像没办法把高三那年的损耗补回来似的。
“已经很多了。”许槐安说。
叶寄川更心疼了，他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桌布，说实话他有点无措，四年前分开时他和许槐安几乎要把对方揉进自己骨肉里亲近，但分开四年，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不敢贸然填补。他声音温柔，试探地问道：“你最近…最近怎么样？”
许槐安说：“大学已经毕业了，准备读研。”
叶寄川点了点头，最让他难以介怀的就是许槐安因为自己失去了保送名额，叶寄川不敢轻易提起，他不清楚许槐安藏在心里头的伤是什么模样，更不愿随随便便就把它暴露在空气中，他要慢慢靠近，轻轻拥抱。
见许槐安吃饱了，叶寄川才开始慢吞吞吃东西，他慢条斯理，咀嚼的动作都因为专心盯着许槐安而慢了下来，许槐安被他盯得不自在极了，低着头又喝了一碗汤，前前后后填进肚子里的东西比他一往一天吃的都要多。许槐安实在吃不下，也顾不得叶寄川直勾勾的目光，坐在位置上尴尬地左瞟右瞟。
叶寄川终于缓缓把筷子放下，他把嘴角的油用纸巾猛地一刮，嘴唇被粗暴挂得红艳艳。
“我送你回家吧。”
“这里离我家很近了，我走路回去就好了。”许槐安说。
“那我送你。”
凌晨的街头依旧热闹，灯晃着影子，远处的近处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许槐安把脑袋缩到位置里，他白嫩的脸颊上还有没消散的小红疹，一双兔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叶寄川。
良久，许槐安叹了口气，默许了。
叶寄川隔着半步距离跟着他，不出五分钟就到了许槐安家楼下了，一个非常拥挤嘈杂的小区，楼下的便利店开了好像有些年头了，牌匾破破旧旧挂在上头，便利店老板还在抽烟，叶寄川下意识揽过许槐安的肩，把他往另一个方向带。
“我要上去了。”许槐安微微挣扎。
叶寄川喉结微动：“好。”
“那你松开我。”叶寄川的手还扣在许槐安肩头，听到他这么说，手还收了些力，按着他，不见要松开的样子。
沉默了一会，叶寄川沙哑着声音开口：“安安，我能抱抱你吗？”
许槐安的气味、温度离他近在咫尺，叶寄川都不敢呼吸太重，怕万一黄粱一梦，他又回到了冰冷偌大的美国的公寓里，醒来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人。他无数次告诫自己要慢慢来，他还有很多时间能够把失去的四年补回来，但触碰到许槐安的那一刻，那些让他几近窒息、疯狂的思念绞痛着他的心脏，他一刻都等不了了。
“让我抱抱你。”他又说。
叶寄川想直接冲上去拥抱他，却又不敢。
“叶寄川。”许槐安轻声唤道。
这是时隔四年，许槐安第一次在他面前念出这三个字，他眸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涌起一层薄薄的水红，晕在眼尾，晕着化都化不开的悲伤。
他微微一顿，就被叶寄川结实抱住。
叶寄川抱的特别紧，许槐安好像也很难抱紧了。
这明明是四年来许槐安朝思暮想的拥抱，终于实现的时候他却宁肯不要。
“你，你都抱过别人了，干什么还要来抱我。”
许槐安哭的抽抽噎噎，他感受到箍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
“什么别人？”
“你不是谈女朋友了吗？”
这件事就有点严重了，叶寄川松开他，盯着许槐安红通通的眼睛，认真说：“我没有谈女朋友啊我，安安，我只有你。”
许槐安可憋了一肚子委屈：“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回来？为什么回国几天了一直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