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我一一找了盛杉和刘大壮，用不同的方式告别。
盛杉应该从周印那里知道我和叶慎寻掰了，没多说什么，只道如果魏光阴真是我的选择，那么她尊重。就像我当年尊重她不顾一切选择周印那样。
签证下来前日，临近元旦，阖家欢乐的日子。
每年元旦，叶氏都有员工活动。我参加过几次，今年听说还赞助了烟火商，负责零点时全城的烟火燃放。
我本来和魏光阴说好，要看一次滨城最后的烟火。可惜天不遂人愿，他昏睡的频率越来越高，迟迟没苏醒的迹象。我左思右想，打算趁机回趟叶慎寻公寓，收拾该拿走的行装。
那场雨过后，我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器官奋力呼吸的节奏，自然不敢疏忽了，只好答应何伯与魏家保镖随行。
车到门口，我自行上去，开门果然漆黑一片。
公寓楼层高，叶慎寻不喜闹，一整层都买了下来。十一点过的光景，有灯光装饰，望出去能看见倒计时的钟摆。
我本想收拾完东西就离开，放小区门禁卡的时候，被阳台一闪而过的火光吸引，鬼使神差走过去，赫然撞见烟雾缭绕中叶慎寻的脸。
他一直都在，默认我的归来，也静待我的离开。
阔别两月，他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酗烟。我第一反应是劈手去夺，他轻而易举闪开了，却不看我。
一室漆黑中，我就这样自讨没趣地与他僵持了一会儿。当一阵不舒服的劲儿上来，我终于决定抬腿走，他才抬手看了看表，吱声：“马上零点，一起看烟火好么。”
之后像怕我拒绝，又道：“最后十分钟。”
我暗暗掐了掐掌心，忍下不舒服，听话地站上前去。顷刻，烟火噼里啪啦燃起来，照亮他寂静的脸。
那晚，叶慎寻认真看烟火，我认真偷看他。最后他问我烟火好看吗，我只能慌张敷衍，说每年的其实都差不多，“这些老花样，小孩子才喜欢。”
他忽而笑笑，“你觉得很平常，只是因为，你向往的不是这片天空而已。”
很多话想说，却什么都不能说。最终，我与他相对无言。
末了，他指指玄关处一只小行李箱，平静说：“衣物我不知道你还要哪些，就只准备了点日常用药、老干妈、方便面，这些东西看着没什么，那边不好找。”
我的情再难自制，一头扎进他怀抱。
他先是愣，而后推拒，稳稳地将我的肩膀扶起来，用我的话还击，“强抱这套，老子也不吃的。”
我清醒，胡乱抹把脸，“那算了，本想好聚好散的。”
那双扶着我的手却没松，用镇定不已的目光盯住我，好半会儿才道，“程改改，我累了。”
我微微扬起头，茫然地看着陌生的他。
“真的，我累了，也想通了，世上不是每件事都会有回报。就像摩西花四十多年时间，也没能带领众人抵达迦南。而我等了两千年，也没能等你看我一眼。那些我想给你的全部，最终都只是让我看清楚，我精心打造起来的国度，从来就不是你要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