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黑夜中,霜雾袭人。宋冉干净的眼睛被一层雾蒙上,叫我看不真切。
我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我难以面对,终究仓皇而逃。
腊月末尾。
小城下了第一场大雪。
自打和宋冉见面,我就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窝在卧室里几乎没出过门,比被夏课公然抛弃那日还严重。
为了让我出门散心,我爸谎称身体不舒服,要我去高铁站帮他接乘客,“下雪天车辆少,不能错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反正你闲着也没事儿。”
我知道他一番好意,没拆穿他拙劣的演技,顶着风雪出了门。
昨夜下的第一场雪已经开始融化,地面和空气一样,湿湿冷冷的。我开到高铁站,出租的绿色外壳已然披了层若隐若现的白纱。
时间到,站内渐渐开始有人往外涌。
为了招揽多一个生意,我腆着脸下车开始吆喝,毫不顾忌形象,似宣泄什么。
那瞬间,我忽而想起旧时光里某个谁,附在我耳边轻声说:“林天意,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帮你吗?
“因为你要钱没有,却豁得出去。会哄,会骗,还会做思想工作。”
……
莫名地,那道来自回忆的声音令我的心一阵发紧,直到有人拉开我家出租车的门。
“净水路7号,谢谢。”
这人选择的后座,普通话很正很好听,我禁不住回头瞄他一眼,发现他正在专心整理衣襟。顷刻,我方才还发紧的一颗心,彻底狂跳至没了声息。
Part-3
后座的人根本没注意过我,从上车开始就在打电话报平安。
“嗯,刚上出租。
“是在下雪,不过还好,捂严实点儿基本没什么问题。倒是天色比布拉格明朗,那边一年到头都昏沉下雨的。
“宇航局准了一个月的假期,打算都呆在小城,顺便陪陪奶奶。
“蛋炒饭情况怎么样?兽医说它牙齿退化不能啃硬的东西了……”
桩桩件件,每多说一个字,我的鼻腔就感觉有密密麻麻的小针在戳刺。每刺一下,眼睛就控制不住润出水。
因那人口中的一切,我都无比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