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我素来耐心不太好。
连副校长都说,“这位学生的情况已经电话知会过家长,你不用亲自跑一趟。”我还是决定千里迢迢赶过去。
只因看见她,感受着那一身不知天高地厚的胆气与匪气,有种诡异熟悉感,仿似看见多年前不谙世事的自己。
等我和魏极光赶到镇上,刚下过一场鹅毛雪。
镇坝上有小孩欢天喜地的堆雪人,我们班那位姑娘却一脚踹坏了对方的杰作,引来哭声。我气由心生,跟她妈似地一掌拍上她后脑勺,“反了你啦!”
她回头看我,满是讶异。
后来我才知她为何不去学校上课,因为舍友嫌弃她是乡下人,镇上的人又嘴碎八卦她的单亲家庭,母亲被抛弃后脾气也怪异。
从未感受过温暖为何物,谈何回世界以温暖。
约莫是我的出现令她终于有了丝丝存在感,以至于我压着她给小孩儿和对方家长道歉时,她虽别扭,却没拒绝。
见状,我欣喜不已,下意识脱口而出:“做错事就要诚恳地向别人道歉,被原谅了更要诚恳地向对方表示感谢,这样才美好啊。”
没注意到背后的魏极光如遭雷击。
“林天意,做错事就要诚恳地向别人道歉,被原谅了更要诚恳地向对方表示感谢,否则就美好了。”
……
他以为,很多细枝末节只有自己记得。未曾想,我亦是。
背后的沉默令我也恍然反应过来什么,尴尬的气氛又重回。
返程大巴上,我俩一路无话,直到夏课打来一通电话,气急败坏吼说要我回来后去趟他们家,“我爸要请你吃饭!还要我负荆请罪,三刀六洞也得随你发落!”
我噗嗤笑,随性应了几句挂掉电话,魏极光终于出声,半真半假的语气:“林天意,你知道吗——”
“嗯?”
“其实曾经有段时间,我以为,你真正喜欢的人是我。”
语出,我铸造多年的城门,轰隆隆倒塌了。
好多好多关在门里的言语,叫嚣着要往外跳了。
没错,魏极光,你的以为没有错。
这么多年,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啊!
为了你,我开始向往北京。可等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离开这片曾说好要一起走的土壤。
我期待你会想起这个诺言回来,毕业后也固守在寸土寸金的北京缩钱紧手,直到你宣布和未婚妻定居布拉格。
那一天,我第一次哭着给我爸打的电话,说想回家,“我的方向感太差,北京太大,我一个人,常常害怕自己会走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