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知道这两“兄弟”住进客栈,祝老爷子只紧着哥哥,对“弟弟”不怎么上心。如今祝老爷子催着祝知微离开,他只怀疑这老爷子让“弟弟”赶紧出门挣钱,好能送钱来使唤人去找失踪的哥哥。
他心里再嘀咕也不好管别人的家事,却把银子又塞了回去:“出门在外总要有银钱傍身,公子的爷爷已经送银钱打发水性好的汉子去寻人,想必很快就能找到了。”
不管死人活人,这湖水就那么丁点大,一路沿着河边找总能找到。
马车是一路从老家送他们去容县,车夫对祝知微有几分同情,结结巴巴安抚几句才把人送到县衙附近。
木风找人问了去县衙的路,一边小声感慨:“好人还是多,就是这里的百姓看我们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祝知微没打算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免得兄妹调换身份被人发现,所以一进容县就打发马夫回去了。
一路走去她也纳闷,路过的百姓偷偷盯着他们,眼神里倒是不带多少恶意,却透着古怪。
远远就听见县衙门口有妇人大哭:“我冤枉啊!平日侍奉公婆,伺候丈夫,谁不说一句好?如今夫君一死,公婆就要把我赶出家门,还要诬陷我谋杀亲夫,我冤啊!求青天大老爷帮忙做主!”
县衙门口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摸着胡子摇头:“县官这几天便要来了,老朽可不能做主升堂。”
看来这个老者就是县衙的师爷了,祝知微没急着上前,而是打量着跪在门口大哭的妇人。
她身上穿的衣裙料子不错,看来在公婆家过得还可以,也没被夫家苛待的样子。
如今公婆突然要赶走变成寡妇的媳妇,又怀疑她害死儿子,想必手里也有证据在。
木风一看就明白祝知微要管这个闲事了,其实也该是新上任的县官管的。
既然祝知扬如今也不知道在何处,县官就是祝知微,她想做什么都行。
祝知微还有些迟疑,要是她擅自做主升堂了,等哥哥真的找到过来,发现自己第一次升堂被妹妹抢走,会不会不高兴而大哭撒泼?
以前也不知道试过多少次这样,实在闹心,叫她都不敢轻举妄动。
木风便提醒道:“大人,若是这妇人的罪定下,便是死罪。”
如果是无辜的,那就是要平白丢掉一条性命了。
他这一句大人的声音并不大,却被周围的百姓听见,尤其那位哭泣的妇人就扑了过来:“求青天大老爷还民妇清白!”
百姓自动分开两边,祝知微心下叹气,知道这事遮掩不住,隐秘地回头瞪了木风一眼,这才让红叶扶起妇人:“且进去再说,这位老先生是师爷?”
老者摸着胡子笑道:“老朽姓秦,大人这句老先生可当不得。”
秦师爷知道这几天新的县官会来,听说年纪不大,却没想到如此年轻。
年轻也就罢了,还长得这般好,叫他有些惊讶,却很快神色如常,引着祝知微进县衙。
“前头那位县官一个月前病去了,县衙就再没升堂,好在容县这个小地方大家安居乐业,这个月来没什么急事,只今天有妇人来击鼓鸣冤,恰好被大人碰上了。”
秦师爷似是在解释,又仿佛是在为容县说好话,祝知微只微微一笑,点头算记下了:“我一路过来也觉得此处人杰地灵,不知道外头那妇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如大人升堂好好问上一问,老朽只听了一字半句,也没能听个全面,实在解释不清楚。”
祝知微也没为难他,看得出这位老师爷相当谨慎。
不过这年纪还能当师爷,不是能力太好,就是足够谨慎小心,没叫人挑出错来。
秦师爷显然是后者了。
他引着几人到干净的后堂,县衙后面连着一个独立的小院,是县官住下的。
早早就让人打扫干净,被褥也让妇人清洗晒过,还留下淡淡的草木香气。
院内算得上简陋,除了桌椅和木床外,就只有几个角落的箱子用来对方物件,就再没其他了。
秦师爷生怕祝知微刚来就不高兴,解释道:“容县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要委屈大人了。”
祝知微倒不在意,之前她年纪小的时候只有祝老爷子,为了省钱带着兄妹二人辗转去了不少更加简陋的地方住,早就习惯了。
打发秦师爷出去等,她在红叶的帮忙下换上官服,就匆忙去前院升堂了。
但是祝知微出去后发现升堂只有秦师爷在,差役一个都没有,顿时挑眉:“他们是怎么回事,县衙连给差役的工钱都发不起了吗?”
秦师爷无奈道:“容县很少有人击鼓鸣冤,一年半载没人来告状,差役无所事事就去找零工补贴家用了。”
县衙虽然给月钱却没多少,要养一大家子不容易,祝知微也能体会。
这会儿匆匆忙忙也不可能把人都叫回来,她便让木风暂代,把那妇人和公婆都叫进来了。
妇人刚跪下又开始哭哭啼啼,听得祝知微有些不耐烦,转向她的公婆,用力拍了下桌上的惊堂木:“事情经过究竟如何,你们从实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