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不知觉间十七已经来邺城十日有余。
在太子府住的亦是安心,除了平日到翡翠院走走,也无处可去。
对王玥她没有什么好感,迎头碰着也就罢了,否则是不会主动招呼的。
身份不同,十七不愿从王玥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卑微。
容清漪不同,对她很真诚,就如姐妹一般。
这日十七在梅香园前院后院转了个遍,甚是无聊,又找不出好玩的事。
忽然老管家进来通传,太后传下懿旨,让云姑娘进宫。
十七不由慌了手脚,让她进宫?可是容冲不在家,怎么办?
自己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应付宫中事务,不由紧蹙双眉对老管家说,“可否请太子爷一同去?”
“太子爷这会子应该在公务上,只怕不能陪云姑娘同去。再说,若是耽误工夫,只怕皇后娘娘怪罪下来。云姑娘,还是赶紧进宫吧,轿子已在门口等候。”老管家脸露难色。
十七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走出太子府,上了在门口等候的轿子。
心里很是忐忑,忽然心生主意,便对翠蘅说,“忘了一件极重要的事,你去跟长宁公主说,我今个有事,就不陪她下棋了,绿芜跟我进宫就行了。”
翠蘅了然,点头笑道,“是。”
到了燕宫,一路上都有小太监接引,直奔皇后居住的长乐宫。
十七因心生忐忑,亦无心观赏燕宫景致,只觉跟秦宫并没有不同,一样高大森严,金碧辉煌。
长乐宫门口早有宫女等候,及见十七,忙朝里笑道,“皇后娘娘,云姑娘来了。”
十七被宫女领进长乐宫外厅,只见一位极尊贵雍容的妇人斜卧在坐榻上,笑眯眯的看着她,便知这一定是皇后了。
连忙飘身下拜行礼,在太子府这几日,容冲有请过教习嬷嬷帮她学习宫中礼仪。
皇后见她举止端庄落落大方,很是意外,吩咐道:“给云姑娘看座。”
便有宫女搬来一张座椅,十七谢过坐下,很是局促不安的样子。
皇后微微一笑,“今个,只是咱们寻常说话,莫紧张。早听冲儿说起过你,姑娘府上是?”
“回皇后娘娘的话,小女子乃是一介村姑,家住琼州柳家村。”十七并不隐瞒,也没觉得出身有什么不好,生在富贵人家未必如意,楚恒王玥楚枫,还有容冲容清漪,哪一个是安生的?
听闻十七的话,屋里的宫女嬷嬷都嗤笑出声,十七却一脸坦然。
皇后亦是轻笑,“原是乡野女子,可本宫见你很懂宫中规矩。”
“是阿冲找人教我的。”十七照实回答。
皇后听后点头笑道:“冲儿倒是很会为你打算,听说你与他有过一段渊源,可否说来我听听,反正闲着无事,正好打发时间。”
皇后笑的很温和,可是十七却总感觉那笑容无法亲近。
皇后既然相问,十七不好隐瞒,便把跟容冲所有的事情,包括在秦宫的都说了。
在秦宫中她被逼隐藏起身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过日子,在燕宫她想做回自己,完整的自己,没有一丝伪装和隐瞒,坦然生活。
说一个谎,就需要说很多谎去圆谎,那样的日子早已让她深恶痛绝。
皇后听完,很是满意,十七的坦诚,让她喜欢,虽然出身乡野,倒是很有见识,不但为容冲奋不顾身的挡了一剑,以命相救,而且这次长宁公主能顺利回到燕国,亦有她很大的功劳。
便点头笑道,“很好,你是一位勇敢而又机警的姑娘,冲儿有你在身边,本宫很放心。”
十七闻听,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莞尔笑道,“多谢皇后娘娘的夸奖。”
话音未落,门外进来一个丫鬟传报,“顾大小姐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面露喜色,扬声吩咐道,“快传!”
一阵环佩叮当响,走进来一位年轻的女子,只见她身材高挑摇曳生姿,云鬓高盘,桃面含笑,星眸灿若流星,顾盼生情,柳眉樱唇……十七忍不住在心里赞叹,‘真真的是一个美人儿,竟长得这样标致。’
来人便是顾云峰顾大将军的女儿顾曼,她知书达理,言行举止端庄得体,一看就是一位休养极高的女子,让十七更是深感自卑。
彼此打过招呼之后,顾曼朝她嫣然一笑,“很高兴能见到十七妹妹,听太子爷提起过你,妹妹果然是小家碧玉,我见犹怜。”
十七闻听,不由暗自诧异,莫非这位顾大小姐跟容冲很是相熟?
心里不由笼上一层阴云,这又冒出来一名女子,家里还住着王玥,她和容冲之间要有多少女人。
想到容冲的身份,便嗤笑,他生的一表人才,且又是储君,自然燕国好女儿都以嫁给他为荣,只怕到时候后宫充盈。
她该为容冲高兴才是,容冲许过她正妻之位,而且他的玉牌在她身上,不怕地位受到威胁,容冲后宫越多,子孙越兴旺,大燕越兴旺……
十七心里就是不舒服,在芳华烵烁的顾曼前微微有些自卑,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她强颜欢笑;“十七见过姐姐。”
太后见二人言语亲热,很是高兴,命人端上新摘的大樱桃,分给大家吃。
白玉小瓷盘中,盛着颗颗玛瑙般剔透莹润的红樱桃,煞是好看,诱人食欲。
十七本就喜欢吃樱桃,还记得在柳家村东头有一颗樱桃树,每到樱桃熟了的时候,她都会帮着树主人柳奶奶摘樱桃,摘樱桃可是个精细的活,需要一颗颗的摘下来,放在小提篮中,柳奶奶就会送给她一小篮子,让她吃个痛快,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时间好快啊,眨眼又到了樱桃熟的季节,只是她却不在柳家村了,柳奶奶的樱桃会是谁帮着摘呢……
“怎么,妹妹不喜欢吃吗?”顾曼关切的笑问道。
“不不,我最爱吃樱桃了,就是忽然想起在柳家村的时候每到樱桃熟了,我就会帮着柳奶奶摘樱桃,她便会送给我一篮子。”十七俊俏的小脸上,绽放着回忆的开心微笑。
“哦,哦,妹妹喜欢吃就多吃一点。”顾曼笑的很温柔,心里却暗暗得意,还以为十七有什么大来头,在秦国有什么根基的。
听闻太子爷除了带回长宁公主,还回来一位姑娘,今个就是进宫探听皇后口风的,不期竟然与十七遇上了,从言谈中可知原来是乡野女子,一颗悬着的心可是放回到肚子里了。
如此,便也不值得她计较了,从前,皇后言谈中就有透露把她许给太子的意思,只是没有明说,顾曼却放在心里了,就偷偷把太子爷当成她未来的夫婿了。
极力讨好皇后,隔三差五的就会进宫陪皇后说说话。
她说听闻太子爷说起过十七,是故意那样说的,想在十七面前表明她跟太子爷的关系很亲近的。其实跟容冲不过是见面打个招呼,寒暄几句而已,容冲对她总是淡淡的,顾曼知他在秦宫被掳多年,心情自然不好,也不疑他。
她是大将军的女儿,身份自是尊贵许多,而且又是皇后属意,就算容冲有其他女子,顾曼亦不担心威胁到自己位置,想她一定会太子妃的。
今见皇后竟然召见传闻中,带回来的女子,便猜出八九分,只十七当妹妹来待,在皇后面前极力表现自己的大度,她知道皇后亦是纯良之人,从前跟良妃最是要好……
“姐姐也吃。”十七憨憨一笑,早就迫不及待了。抓起一把樱桃放在嘴里嚼着,这样吃最过瘾,满口流汁,樱桃极小,一个个吃尝不出味道。
顾曼见状不由用帕子掩住口,扑哧一笑,“妹妹,慢点吃,仔细将核吞下。”
十七点头笑道,“没事,我都这样吃,痛快!”
那憨直的模样,让顾曼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好一个真性情的女子,她就做不出来……
皇后亦是轻笑,“把我这盘也给云丫头吃吧!”
十七连忙起身道谢。
忽然瞥见顾曼吃樱桃的样子,不由呆住了,只见她用中指拇指捏起一颗樱桃,成兰花指样式,轻轻送到口中,朱唇微闭动了几下,而后用探身将核轻轻吐在案前小瓷盘里。
优美的就像一幅画,想到自己那吃法,不由羞红了脸,讪讪坐下,不知道该怎么吃了。
就在她纠结之间,宫女来传,长宁公主求见,皇后点头含笑,“快传。”
十七便知容清漪一定是得了翠蘅的信,进宫来给她解围了,心中不由感激。
容清漪一进门,先给皇后行礼,待落座后,才笑着说,“今个,母后这里好热闹啊,不知这位妹妹是谁。”
皇后就笑着把顾曼介绍给容清漪。
顾曼连忙起身,微笑飘然下拜,“曼儿见过长宁公主。”
因容清漪亦是被掳秦宫多年,顾曼初次与她相见,不识秉性,亦不敢多说话,,便只肯打招呼。
容清漪点头笑道,“坐吧,你我姐妹之间不必拘礼。”
大家开心说了一会子话,容冲亦来了。
见一屋子人,不由笑道,“母后,今个是什么日子,竟然这般齐全?”
皇后笑道,“可不是么,我传云姑娘进宫说话,恰好你姐姐,曼儿也来了,大家一处说话倒也开心,母后很多年没有像今个这么高兴了。”
容冲亲热的坐到皇后身边,“母后高兴,皇儿便高兴。”
容清漪见此情形,笑着打趣道:“冲儿,都言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你倒是比我还贴心,母后,女儿惭愧了。”
“你们都是本宫的贴心小棉袄,再冷的天亦不觉得寒。”皇后点头笑道,眸中却起了一层雾水,她想起失去的那两位皇子了,若非还在,只怕如今早已开枝散叶……
容清漪怕引起皇后伤心事,便笑着岔开话题,问顾曼都读过什么书,可曾学过女红等。
顾曼都一一笑答,大家有说了一会子话。
太后留容清漪在宫中用膳,容冲等人各自离开。
看时间尚早,容冲便带十七在宫中各处走走。
燕宫不同于秦宫,没有那么多后宫争端,燕皇一直宠爱皇后和良妃,自从十年前燕国受到重创后,燕皇一蹶不振,后宫空虚,倒也不是坏事,便有了这燕宫的安宁。
十七心情很好,因为是同容冲一起,心中的纠结恐惧早已消散。
此时已然初夏,触目葱翠,花团锦簇,很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十七,喜欢这里么?”容冲面带微笑,深情侧脸相问。
“喜欢!”十七欢快的回答。
“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话还没有说话,忽然传来“得得得”的马蹄声。
十七不由诧异,循着声音看去,在皇宫里谁敢骑马,不要命了吗?
只见青砖石的宫道上跑来一匹快马,后面跟着一群侍卫。
马上之人,战甲披身,器宇轩昂,一看便知是疆场老将,很有气场。
十七忍不住屏息凝气,跟着容冲停住身形,下意识的望向他。
容冲倒是一脸的从容,波澜不惊,看不出悲喜。
快马直直奔到二人跟前才被勒住缰绳,马儿突然被拉住,前蹄高抬,仰首嘶鸣,十七甚至感觉到骏马鼻孔中喷出的热气,她忍不住的抖了一下身子。
好险那,差点就在马蹄下了。
骏马之上的盔甲将军手握缰绳,一抱拳,对容冲笑道,“太子爷,今个好雅兴!”
容冲微微一笑,“顾大将军好气势!”
“呵呵,太子爷夸奖了,末将赶着就觐见皇上,失陪!”顾大将军冲着容冲一抱拳,而后手抖缰绳,双腿一夹,骏马掉头,‘得得得’而去。
“真是好气场!”十七呆呆的看着一群人离去,不由喃喃说道。
“他便是顾曼的父亲,护国大将军顾云峰,因他护国有功,父皇特许他,可骑马进宫!”容冲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十七闻听,心里微微不快,燕皇能让顾大将军骑马进宫,可见依赖之深,只怕朝堂之上亦是以他为重,这样的情况在秦宫是万不会出现的,莫说骑马进宫,就算轿子都不许进宫的,到达宫门一律换乘宫中黄顶小轿,抬轿子的都是宫内太监。
只怕容冲这太子之位亦仰仗他的扶持……
“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你是我太子妃,那金牌切记保管好,不要随意示与人看。”容冲好像看出十七的心事,沉声叮嘱道,伸出手紧紧握住十七的手,像是再给她一个无声的承诺。
十七点点头,她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容冲的身边,不管什么情况。
从宫里出来,回到太子府。
正好遇见王玥带着素锦巧玉正要出门。
王玥瞧见二人亲昵下轿,心中很是不快,脸色暗了暗,不过很快又堆满笑容,“冲哥,十七你们去哪儿玩了?也不带着我。”
十七只是笑笑,并未作答,倒是容冲不冷不热的开口了,“母后宣十七进宫说话,我顺便陪她一起回来了,怎么你们要出去?这都响午了。”
王玥闻听,脸色顿变,从前容冲承诺带她面见皇后,都被皇后拒见,如今十七来了,却接她进宫说话,再思及容冲曾将玉牌给了十七,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不,她不会就这么放弃了,不信从前对她柔情的冲哥,会真的不爱她,一定是让十七这个小贱人暂时迷惑了心性,终有天会回到她身边的。
于是,很快调整心情,笑道,“冲哥,我知道你最爱吃姚记的甜面酱,今个闻听厨房做了珍珠面,想着配上姚记面酱必是极好的,正要去买些来。”
“你倒是很上心这些事情,那日晚膳最后那盘狗肉想必也是你的主意吧?”容冲眯起双眸,点头问道。
“是,想着冲哥最喜欢麻油凉拌狗肉……”王玥心中一沉,如其推诿,不如承认,有些事,不见得她非得懂,比如食物相克,一推诿,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以后厨房中事,你不必过问,吃什么自有厨房执事安排!传我命令,今后厨房闲人免进,饭菜上桌,传膳执事须亲自银筷验试后方可上桌,食物搭配切莫相克,若再出一点事,都拉出去乱棒打死!另外梅香园特设小厨房,人手由老管家亲自挑选!”容冲回头对跟在后面的老管家吩咐道。
老管家心中了然,垂手回道,“老奴领命。”
王玥听罢早已经心碎了一地,那晚之事,看来容冲已经疑心于她了,倒难为他隐忍了这些天。
那日王玥无意中听闻,容冲第二天会带十七容清漪进宫,心中很是不快,便想了这个法子。
一盘绿豆糕早早的送给十七吃,知她必是饿极,而后让素锦去厨房寻东西的时候,看似无意的好心指点一番,便有了那日十七吃撑中毒之事。
绿豆狗肉同食必会腹胀腹疼,再加上那一桌子精细吃食……
果然一切如她所料,十七病了,
第二天,十七未能随容冲进宫面见皇后。
若是追究起来,只怕也无从追究,归根结底还是十七贪吃惹的祸。
却不想,今日皇后竟然亲宣十七进宫说话,又加上容冲所言,句句针对她。
心里对十七更加痛恨!心里怒道:小贱人,当初素锦巧云没有在恒王府杀死你,如今落在我手里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她打起精神,强颜笑道,“既然冲哥如是吩咐,我便不去买了。”
容冲点头言道,“好!你回去用膳吧!”
说着便伸手揽住十七,往梅香园方向走去。
见王玥呆呆站着,素锦轻声唤道;“小姐。”
王玥这才回过神了,脸上的表情木然,淡淡的说道,“回去吧。”
素锦巧云亦不敢多言,跟在王玥后面回到秋月居。
“小姐,不要灰心。”素锦忧心忡忡的安慰王玥。
“哼!我不会灰心的,那个小贱人看她能猖狂几时,莫说我做不了太子妃,只怕她也难做,皇家贵胄岂可婚事自主?”王玥冷笑。
“也是,小姐不就是……”巧云一脸愁云。
“小姐,在太子爷面前,切不可乱了分寸,至于其他的日后再慢慢图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素锦轻声相劝。
王玥深深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以后凡事小心,不但我要对那个贱蹄子笑脸相迎,你们也要如此,长安之事一笔勾销,切莫再提了。”
素锦巧云都点头答应。
梅香阁是太子府最大的院落,原是为太子大婚预备的,十七能住进梅香阁,足见她在容冲心中的位置,可是王玥不想面的现实,就想试探一番,才有了那绿豆糕之事。
事后,府里都在传云姑娘中毒,太子爷竟然把专在皇上御前侍奉的夏太医都强请来治病,而且这位云姑娘还住在梅香阁,梅香阁的重要性,大家都是知道的。
看来太子的好事近了,下人们脸上都喜气洋洋,太子爷大婚,府中必是大赏的。
王玥弄巧成拙,无形中抬高了十七在太子府下人心中的位置,心中很是愤懑,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收敛性子,等待时机。
回到邺城已有月余,容冲惦记许下十七之事,便向皇后求禀,娶十七为太子妃。
却被皇后回绝了,言说皇上病重,不易铺张婚事,至于太子妃之事,可缓后再议,至于容冲若是看上哪位女子,只管纳为侧妃即可,这个皇后不会干涉的。
容冲自然不会将十七纳为侧妃,但皇后理由又无法反驳,只得将娶十七为太子妃之事延后。
皇后不知道从哪里听闻,十七住在梅香阁,便命容冲将十七搬出,大婚之房,岂可先住?
容冲本来就深感对不起十七,回到燕国月余,却一直未能娶她,便再不肯将十七搬出,皇后见他执意不肯便也不再坚持,一切她心中自有打算。
皇后传顾曼进宫说话,让她多跟容冲相处,顾曼极聪慧的女子,自然明白其中含义。
便跟十七交好,常常去太子府找她玩,情同姐妹一般。
容冲见十七多一位玩伴,心中自然高兴。
顾曼知书达理,言行举止温婉贤淑,容冲对她印象很好。
这日顾曼又来找十七说话,俩人聊了一会子,便一同到院中看荷花,初夏时分,虽然荷花并未全开,亦有含苞欲放者,蜻蜓飞立,极美。
赏了一会子荷花,便一同前往翡翠居去找容清漪说话。
容清漪对顾曼也甚是喜欢,亦有话题可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俩人能说一下午。
十七虽然听不懂,但是喜欢听他们说话,常常亦是跟着一坐就是一下午。
容冲进来的时候,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对顾曼自是高看一眼,同为千金大小姐,顾曼就让人喜欢,相反王玥骄横跋扈,常常给人一种压迫感,任是她收敛了性子,亦无法改变这样的状况。
四人说了一会子话,容冲将十七带走了,说是有要紧的事。
大家都明白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想跟十七单独相处的借口罢了。
却也不点破,由着容冲将十七带走。
看着二人离去,顾曼脸上虽然爬满了微笑,但亦有一种难言的苦涩,虽然容冲待她还好,但是终究不是男女之情。
容清漪明了她的心思,点头笑道,“有容人之量,方有未来主母之仪。”
顾曼闻听脸上飘起红云,敛眉低语,“曼儿谨听姐姐教诲。”
“我倒也不是特特教你什么,不过是我切身体会罢了。”容清漪云淡风轻的笑笑,燕宫之事她不该插手的,但是母后嘱托,又关系到十七,便不免多言几句。
眼前的美人儿,八面玲珑,,母后又属意,容清漪也喜欢,将来后宫之中少不得有这样一位统领后宫的主,而且她的父亲又是护国大将军,这十多年为燕国立下汗马功劳。
虽是如此,容清漪是万不肯直说的,饶是如此,也已经给顾曼透露了足够的信息。
顾曼心中欢喜,却未敢显露出来,依然温婉微笑,看似内心波澜不惊。
容清漪很满意她的表现,喜怒不动于形色,才有主事之仪态,又聊了一会子,顾曼告辞出来。
走出翡翠院,青石板的小道上两侧,各色花草争奇斗艳,蝴蝶翩然飞舞,花香阵阵,顾曼忍不住驻足欣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方才容清漪的话让她内心清明。
不经意抬头,忽见王玥带着两个丫鬟走来。
微怔之时,王玥已然走到近前,冷笑道,“吆,顾大小姐腿好长,都走到这里来了。”
顾曼闻听微微一笑,极是诚恳的说道:“玥姐姐好,可不是么,太子爷长宁公主都喜我来,不敢腿不长,巴巴的多远也赶来,倒是玥姐姐身在府内怎的这般悠闲,不如陪长宁公主下盘棋?我是下不过她,十回九回输。”
“下棋?有什么好玩?莫若比剑骑马那才叫痛快!”王玥见顾曼谦恭模样更是生气,嗤笑道。
“呵呵,男女有别,曼儿万不敢玩那些东西,要是让爹娘知道会被打死的,哥哥们倒是都跟爹爹学的武艺高强,娘说,我只要把女孩儿该做好的事做好,将来夫婿一定会开心的。”顾曼说着早已羞红了脸,那俊俏的小模样,堪比路边的鲜花。
王玥闻听更是不屑一笑,“先把你的夫婿抓到了再说开心也不迟!”
“玥姐姐抓到了么?”顾曼端庄一笑。
“早在秦宫之时就抓到了,要你多管!”王玥恼了。
“那恭喜玥姐姐早日上花轿!可别让人抢了先!玥姐姐,曼儿告辞了,回去晚了,娘该担心了。”微笑言罢,顾曼莲步轻移,飘然而去。
王玥气的拔出剑照着花草一阵乱砍,吓得素锦连忙阻拦,“小姐,快把剑收起来,莫让人看到了,多生事端。”
“来了一个云十七,又来一个顾曼,顾曼这个贱蹄子,总有天我会收拾她的,冲哥喜欢她来怎么样?还不是因为能陪着十七那个贱蹄子玩儿!哼!走着瞧,看看谁抢先!”王玥被顾曼一激,有些失去理智。
“顾大小姐倒是好性情,竟然不吃那小贱人的醋,跟她玩的那么好!”巧云有些不解有些赞赏的说道。
“你懂什么!她那是讨好冲哥,若是冲哥婚事定下来,新娘子不是她,你看看,她疯不疯!”王玥冷笑,巧云恍然大悟。
“跟我玩,还嫩点!等我一个个收拾!”王玥冷哼,双眸阴寒。
容冲每日起早上朝,日落才披着一身疲惫而回。
燕皇十年未曾正经打理朝政,日日沉浸在辱国丧子失女之悲痛中,久悲成疾,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更是病入膏肓,任是神医也无回天乏术……
如此,朝政一直由顾云峰顾大将军把持。
容冲被掳囚禁秦宫十年,他一日未曾忘记自己的仇恨和责任,忍辱负重励精图治,习文习武就是为得有朝一日能回到燕国,能一雪十年之耻。
十年足以使很多东西改变,虽然燕皇还在,却已经多年未曾上朝了,顾云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高权重,燕皇对他甚是信任,事事交于他打理。
容冲如今回到燕国,一切却并不像想象的那么顺利,作为储君主持国事,坐镇朝堂。顾云峰权势受到威胁,心里不痛快,明里暗里施下不少绊子,容冲复兴之道便是阻力重重。
十七见他每日如此,很是心疼,但是朝政之事也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回府时默默地陪在他身边,让他感觉到来自她的温暖和鼓励。
这天顾曼正和十七正在梅香阁外厅说话,容冲忽然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卧榻上,气咻咻的说道,“过分,过分了!”
十七连忙走到容冲的身边,拉着他的手问道,“阿冲,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子?”
“还不是在朝……”忽然容冲瞥见,坐在一边,面色微显尴尬的顾曼,话锋一转,沉声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晚膳在这里吃?”
顾曼闻听,立刻起身,飘然下拜行礼,俊俏的小脸染上一层胭脂色,嫣然笑道:“太子爷,曼儿跟云妹妹说话,竟然忘记时辰了,曼儿是该回去了,要不,娘会担心的。”
容冲突然进来,而且满脸怒气,顾曼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见他如是说,正好借了台阶告辞,虽然很是纳闷容冲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但也却不敢多问,亦不敢多待,只怕弄巧成拙。
她的事自有皇后长宁公主撑腰,不用她亲自出头算计,只要跟十七容冲搞好关系就行了。
明里暗里皇后长宁公主都是这个意思,顾曼自是谨记。
容冲见她如是说,脸色这才缓了缓,点头应允。
顾曼便再次飘身下拜,而后莞尔转身,飘然而去。
十七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由感叹,顾曼真的好美,性格温和,姿态雍容……
“有什么好看的?”容冲冷声问道。
十七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担忧的问道:“阿冲,是不是朝堂之上顾大将军又为难于你?”
“正是,但凡我的提议,他一定要驳回,但凡我同意的,他一定要阻拦。就说今个这事吧,我听闻燕国百姓怨声载道,赋税太重,很多人投亲靠友,前往相邻的秦国,赵国,长此以往燕国就会被掏空了。减免赋税,休养生息,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虽然一时赋税征收达不到预期,可是根基却已经打下了,亦能汇聚周边力量。民以食为天,老百姓吃饱了,就会做出更多更大的贡献,这比暂时的国库充盈更重要。偏偏那位顾大将军,言说国库空虚,不但不能减轻赋税,还需要加大赋税力度,才能平衡开支!到底我是监国太子,还是他是!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愣是让我下不来台,联合一帮老臣坚决反对我见面赋税的提议。还说什么,太子年幼,不懂朝纲之事!气死我了!”
容冲并没有隐瞒,把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跟十七说了。他一直未把十七当外人,朝中发生的事,俩人闲谈时亦说给十七听,有时候十七也能给一些很好的建议,就算没有建议,有一个忠实的听众也是安慰。
“我同意阿冲的建议,得民心者的天下嘛,但是毕竟顾大将军把持朝政十多年,意思根深蒂固,有了自己的朝纲模式,如此万不可与之正面相对,还是采取迂回应对才好,慢慢的积攒力量势力,暂时不要跟他撕破脸,否则内忧外患……”
十七言罢,又拉起容冲的手笑道,“我当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这些,阿冲可以采取折中的方法,赋税根据各地收成情况适当的减免一些,如此可好?阿冲退一步,难道顾大将军好意思不让一步么?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顾大将军怎么说对燕国有功,这十年攘外安内,自是有他的功劳,阿冲对他尊重,凡事先与他商量,实在不行而后再退一步,想必顾大将军不会不给你这个面子的,毕竟阿冲是储君,未来的皇帝,一味与阿冲作对有什么好处?。
容冲听完不由面染喜色,笑道:“十七这法子好,两全其美,各退一步。俗话说得好,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我堂堂监国太子,料他顾大将军也不敢一味相逼。今个我怒退朝堂,出来又后悔了,如此若是各不相让,如何是好,如今形势,燕国上下一时少不了他,他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父皇病重,顾云峰再在父皇前添油加醋说些什么,只怕父皇知我艰难,会为我担心……”
“阿冲,该低头时稍微低那么一下头,也是为了将来抬头笑得更好。明日便可正常早朝,主动退一步定会海阔天空的。”十七看看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天空中,便笑着建议道,“我们去找清漪姐姐说会子话可好?”
容冲知她是想让他散散心,便笑道,“好啊,最近忙的两头不见太阳,难得在家,可不是有好些日子没见姐姐了,正好趁着今日去翡翠院坐坐。”
十七见他心情已然好了许多,自然也高兴。
俩人一起前往翡翠院。
在院中见荷花池中一池荷花绽放,硕大的花朵像一株株粉红色的小伞,很是美丽。
特别那一对对的鸳鸯在莲叶中嬉戏,亦有各色金鱼游来游去,微风吹来,清香阵阵,初夏的天气还是挺凉爽的。
容冲不由点头笑道,“这荷花开的极好,我们初来时还是一池碧叶。”
“是啊,明个我请清漪姐姐顾曼姐姐来赏荷花。”十七亦是开心的笑道。
“好!看你高兴我就会高兴。”容冲紧紧握着十七的手,柔声说道。
“阿冲,你高兴我也会高兴的。”十七有些动情,眸中雾水氤氲,从前在秦宫不敢想的事情,如今真真的实现了,她与风四中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每天做梦都是笑。
俩人相依往翡翠院走去。
十七忽然想起一件事,忽然站住,一脸严肃的对容冲说道,“阿冲,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一件事?”
容冲见十七如此正经,不由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什么事?”
“以后不管在朝中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给顾曼脸色好吗?她是无辜的。”十七拉着容冲的手,巴巴的请求着。
容冲闻听十七的话,松了一口气,宠爱的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你这傻丫头,我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为这个啊,我答应你,顾曼那丫头确实不错,知书达理,性子又好……”
十七听了心里涩涩的,本想朝着容冲笑笑,却愣是没有挤出笑容。
直到这时候,她才知道,她的阿冲怎么能跟别人分享,容冲夸顾曼好,她该高兴地,她求得不就是这个么,让容冲不要因为她爹爹的事给她脸色,可是,她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容冲见她的表情,心中了然,眸中的笑意更什么,这个傻丫头。
他忍不住双手捧起容冲的小脸,满含深情地凝望着她,“十七,放心,这一世我心里你最重!”
此言一出,十七心头一暖,含泪笑道,“我信你!”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十七亦是自责,她已经得到了容冲的心,还跟顾曼吃什么醋,她的好是众所周的,容清漪不也是很喜欢她么,如此便也释然了。
容冲和十七来到翡翠院,没想到顾曼也在。
她见二人来到,有些紧张,慌忙起身,给容冲行礼,面若桃花染上一抹嫣红,那娇羞模样,我见犹怜,她亦不敢看容冲,诺诺的开口道,“曼儿见过太子爷,原想回家,走到翡翠院来跟公主告退,被公主留住了说几句话。太子爷十七姑娘,你们说话,曼儿这就回家了,这会天真真的不早了。”
十七闻听走到她的身边拉着她手笑道,“曼儿姐姐,我和阿冲刚来,大家一起坐坐,这会子太阳还高呢。”
顾曼见十七相邀,羞涩一笑,“好吧,曼儿再坐会子。”
四人落座说了一会子话,容冲容清漪姐弟二人对弈厮杀,正玩得不亦乐乎。
十七给顾曼使了个眼色,二人悄悄溜出外厅,来到回廊上,一起欣赏院子里正盛开的各色马齿菜花,这种小花生命里极顽强,很容易成活繁殖,看来容清漪很喜欢这种花,小院的空闲处都是盛开着各种颜色的马齿菜花。
“曼儿姐姐,刚才阿冲心情不好,你别介意啊。”十七拉着顾曼的手轻声笑道,她是指容冲将顾曼赶走的事。
“十七,曼儿不介意,曼儿知道太子爷很辛苦,每日朝堂上那么多事情要做,我爹爹每天也是累的回家连个笑容都没有。”顾曼点头表示理解。
“嗯,可能阿冲刚回燕国,很多事不懂,难免朝堂之上会有些棘手的事儿,我也不懂,只是猜测。阿冲并未跟我说过朝堂之事,倒是提起过这些年多亏顾大将军维持朝纲,才有今天燕国的繁荣。看阿冲凡事艰难,又不说什么,我是干着急没法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带他出来散散心,今个也是难得,早回来了。”十七一脸忧伤,声音略有哽咽。
“妹妹劳心了,我也是不懂朝中的事儿,有机会我会劝劝爹爹,多帮衬太子爷,见他为国事伤身,我心里也难过。”顾曼说道最后声音极低了,十七一番肺腑之言,让她很感动,毕竟没有把她当外人,但是心里也升起一种苦涩,皇后长宁公主属意的太子妃,应该多为太子爷做些事的。
她虽然不懂朝廷之事,但是最近也常听闻爹爹回家抱怨,说是太子年幼行事莽撞,总做些出格的事,又劝不住。心里明白,两人必是有争端,爹爹一向独掌朝纲,太子乍一插手难免意见相左。
都言女生外相,顾曼既然心中已把容冲当成未来的夫婿,自然也是向着他的。
“曼儿姐姐心情我懂,也不用特特的说什么呢,反而适得其反,我想顾大将军一定会在朝堂上帮阿冲的,能退一步便退一步,毕竟太子当朝储君,皇家颜面自然是极重要的。”十七拉着顾曼的手,真诚的说道。
顾曼微笑点头,心中不由对十七高看一眼,多日相处下来,她发现十七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单纯,言行举止不似乡野女子。
心中不免多了一分禁忌,再者容冲对她又甚是体贴器重,有时也会心生嫉恨。
只是她时刻提醒自己,切莫嫉妒冲昏了头脑,做出让皇后和长宁公主失望的事。有容人之量,方有主母之仪,长宁公主这句话,她更是谨记在心。
只要她跟十七情同姐妹,焉知不是当朝皇后跟良妃一样的感情。
她们的感情,顾曼也常听娘提起,可见娘也是用心良苦。
顾曼压下万般情绪,只跟十七交好。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容冲走出来找。
“你们两个聊私密话,这么高兴?”
“女儿家的悄悄话,怎好说给你听。”十七顽皮的笑道,伸手逗着廊檐下养在笼子里的小雀儿。
容冲哈哈一笑,“又不是旁人,说说也无妨。”
此话一出,十七倒是没有在意,顾曼不由脸色绯红,没旁人?可是不当她是旁人么?心中不由高兴。
更觉她与十七交好是对了,王玥就没有这样的机会跟容冲如此亲近的说笑。
武夫就是武夫,不懂得处世之道,女人就是要柔的,柔能克刚。
“曼儿,想什么好事,这般高兴?”容冲想着在梅香阁对顾曼的态度,有些过意不去,十七说得对,她是她,她父亲是她父亲。
闻听容冲如是问,十七心中清明,顾曼有些受宠若惊,嫣然笑道,“回太子爷的话,曼儿想着能结识十七这样一位好妹妹,心中很高兴,从前曼儿没有好朋友。”
容冲听罢点头笑道,“很高兴你能有份心,有你陪着十七,我放心。”
顾曼听了容冲夸奖更是像吃了蜜一样甜,有容冲这句话,她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不为十七,只为容冲对她放心。
回到顾府不经意的跟顾云峰说起,最近太子总是为国事忧心,很是不忍心,让顾云峰多帮着太子,他在秦宫那么多年也不容易,肯定想有一番作为以雪其辱。
顾云峰问她可是容冲跟她说了什么?
顾曼摇摇头,说只是从旁看着容冲很是疲惫的样子,对她倒是很好的,长宁公主对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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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顾曼甜甜的笑,顾云峰心头蓦然柔软,女儿高兴,他自然也高兴。
第二日朝堂之上,当容冲再议减赋税之事,对昨日愤然离朝表示道歉,并愿意退一步,按各地收成情况减免一部分,顾云峰见太子如此,便也不再坚持,反正他的权威也并未受到威胁。
事情顺利解决,虽然是打了折扣,容冲还是很高兴的,一切慢慢筹谋。
顾云峰十年根深蒂固的权势,不是他一时就能撼动的。
心中对十七更是看重,将来太子妃乃至皇后之位非她莫属!
几天后,一个凉爽的午后,十七约顾曼长宁公主一起观赏荷花。
丫鬟嬷嬷一大帮子人跟着忙活,在荷花池设了坐,摆了果盘瓜子香茗,座位之上有遮阳的幔子,十七特许丫鬟们嬷嬷们也尽管玩儿,只要别误了主子的事就行。
大家都磕头谢恩,称赞云姑娘好性情,长宁公主亦是点头含笑,只要不愈礼,主仆一处玩没什么不好,适当的恩典,只会得到更大的忠心。
十七顾曼长宁公主一处说话儿,相聊甚欢。
长宁公主是喜安静的人儿,今个难得走出翡翠院,十七见她玩的开心更是高兴。
远远地,王玥带着素锦巧玉过来。
十七心中微微过意不去,虽然她不喜王玥,但是今个这样大张旗鼓的聚会,没有邀请她,大家一处住着,总觉有些不妥。
见她来,便站起身子,笑道,“玥姐姐,快来,正要去请姐姐呢,今个可是齐全了。”
王玥先是给长宁公主行了礼,而后才笑道:“十七妹妹,远远地我就听见喧哗,唬的什么似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及问了丫鬟才知,几个姐妹几个都在呢,怎么好单单的少了我,便厚着脸皮赶过来了。”
十七闻听王玥之言,心中更是愧疚,觉得自己行事欠妥,没有请王玥这情面上过不去,虽然在长安被她逼上花轿,后又差点死在她的丫鬟手里。可是毕竟都过去了,如今一处住着,王玥对她也还算客气,自己确实有些小家子气了。
连忙笑着招呼王玥坐下,言语中刻意有几分亲近。
王玥脸上笑的很温和,心里却恨恨的骂道,“十七,别得意,今个就有你哭的时候。”
大家一处说话,管家知内院赏荷花,从外面叫了几个女伶,远远地坐着唱曲儿,虽是热闹却不喧闹。
说了一会子话,大家离座去赏荷花,看鸳鸯吸水,金鱼游曳。
长宁公主玩了一会子,说是乏了,十七知她性情亦不挽留,今个已是例外了。
长宁公主走后,只剩下三个人儿,都有些讪讪的,她们都是极爱容冲的人,特别王玥在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是十七打破了沉默,笑着说道,“曼儿姐姐画画极好,不如画个荷花鸳鸯图样给我,我绣几个帕子给你们用,也算一份心意,你们说可好?”
十七说的是真心话,王玥对容冲的感情,让她嫉妒,也让她感动,一个相府千金,远山涉水来追寻,不就是为了终身相依么,不管未来她跟容冲怎样,一处住着,权当姐妹相处吧,这样容冲也少了闹心事,朝廷之上就够他烦心了。
十七爱容冲,有心为他维护太子府的安宁,当然对王玥她还是心存一份戒心的。
但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
“这个主意好,只怕我的画工糟蹋了十七妹妹的绣活儿。”顾曼轻笑道,眉眼之中却是十分的自信。
“无妨,我绣活儿也拿不出手,不过姐妹用,只在一份情意,不理会其他。”十七同时拉起顾曼王玥的手,看似一脸真诚言道,“咱们姐妹聚在一起是极大地缘分,从今个起,咱们真心相对,可好?”
“好!”顾曼和王玥虽然眸底心情各有不同,但是却都点头答应。
见二人答应,十七开心的笑了,只要王玥真心待她,她亦会把她当朋友。
却不知王玥心里在冷笑,真心相对?真是天大的笑话儿!
三个人站在荷花池边上,十七见一只金鱼游来,捏着鱼食跟它逗趣玩儿。
身子使劲的往前探着,顾曼在一边不断地劝道,“十七妹妹,仔细落到水里,不要使劲往前探身子。”
怕她掉下去,伸手要拉住十七的衣服。
王玥笑道,“你也太小心了,好好地怎么会落水。”
话没说完,十七竟然“扑通”一声真的落水了。
王玥大叫,“不好啦,不好啦,十七竟然真的落水了,顾曼是不是你捣的鬼?”
顾曼吓得脸色惨白,话都不说了,她刚碰到十七,没有推她,十七怎么会落水呢?
十七落水,丫鬟嬷嬷们都乱成一团,老管家很快带着几个男丁走进来,把十七救上岸。
好在是夏天,水又晒了一天了,并不寒冷。
十七受了惊吓,又呛了几口水,王玥跑前跑后张罗着,很是关心的样子。
顾曼有口难言,她伸手只是想拉一下十七,并没有推她,可是十七掉进水里了,好几个丫鬟嬷嬷都看到了她伸出手,又被王玥咬得死死地。
坐在十七的窗前一个劲的哭,“十七妹妹,我真的没有推你。”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曼儿姐姐不用自责。”十七露出虚弱的笑容安慰她,怎么掉下水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当时只顾着逗金鱼玩儿了。
容冲听到消息十七赏荷花落水,立刻从宫里快马回府。
他脸色阴沉,一进门就见顾曼趴在十七床前哭,而王玥在一边冷嘲热讽。
这帮不省心的女人!
“都围在这儿干嘛,该干嘛干嘛去!”容冲沉声怒喝。
王玥顾曼慌忙起身给容冲躬身行礼,匆忙离去,容冲对十七落水着急,对她们竟然恶语相向,但是谁也不敢说什么,心里都是五味陈杂。
容冲屏退下人,坐在十七的床边,一脸的心疼,柔声问道:“十七,有没有呛到。”
十七摇摇头,竭力露出一个笑脸;“阿冲,我没事,就是喂金鱼的时候,身子太往前靠了,不小心滑倒水里去的。”
“好,没事就好,你好好休息下,睡一觉,这事我会查明白的。”容冲闻听,并没有相信十七的话,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不小心滑下水,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想起上次绿豆糕的事,容冲心里已经认定是王玥了。
他安抚了一会十七,看着十七睡去,就悄悄出去对当时在场的下人一个个审问,基本明白了当时的情况,但至于是顾曼将十七推下水,还是王玥做了小动作嫁祸于顾曼,却依然不能妄下结论。
按顾曼平时表现来看,她应该是不会对十七下手的,当然也不排除她的嫌疑。
容冲也不急着一时查明白,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
不管是谁要谋害十七,他都不会放过她的。
容冲交代翠蘅绿芜,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十七,无论她去哪儿都要寸步不离的跟着。
两人因十七落水之事很自责,特别是翠蘅,想着十七素日对她的好,就算不用容冲交代,从此她们也会十二万分小心的。
顾曼在翡翠院坐了一会子,容清漪听闻十七落水也是很担心,着丫鬟过去探视,说是睡着了,没什么事了,俩人这才放心。
顾曼用手绢擦着眼泪,对容清漪哭道,“我真的没有害十七,怕十七会落水,刚想伸手拽着她的衣服,她就掉水里去了。”
容清漪点头,“曼儿,问心无愧就好!做好自己,至于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别自己乱了手脚,被人拾了把柄,反而有口说不清了,清者自清吧!”
顾曼收起眼泪,用手绢擦擦已经哭红的眼睛:“谢谢清漪姐姐开导,曼儿明白了。”
容清漪点头笑道:“明白就好,曼儿是最明事理的人。”
而后扬声吩咐,“伺候顾大小姐洗脸。”
应声进来几个丫鬟,伺候顾曼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