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赶出傅府
“怎么回事，都给我让开！”悲痛的声音从莫之归的背后响起，原来是听闻噩耗而跌跌撞撞赶来的傅家老爷与傅家夫人。
围观的人群面上带着哀伤，他们侧开身纷纷为傅满堂的父母让开了道路。
经过开始的慌张无措，在这么长时间的消化下，那些宾客们都已渐渐冷静了下来。
“傅老爷，傅夫人，请节哀。”最靠近傅满堂那一侧的宾客沉重地说着，他担心傅老爷和傅夫人会受不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
身后的人或许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可他却看得非常清楚。心脏受损，哪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更何况此时在医治的不是汪大夫，而是一个外貌极其年轻的男人。
“你，走开。”傅夫人红着眼眶，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拉住拦路之人的袖子就要把那人扯开。
傅老爷双臂紧紧的环住傅夫人的肩膀，似乎没了傅老爷的支撑，傅夫人便会摔倒在地上。
“哎——”宾客无声的长叹，他挪动脚步，让生死未知的傅满堂暴露在了他们的面前。
“儿子！我的儿——”满目的红刺痛了傅夫人和傅老爷的眼。
只见傅夫人飞扑而去，途中被绊倒在地都顾不得，她双手并用，连滚带爬的赶到了傅满堂的身边。
这一刻的傅夫人哪里还有养尊处优的模样，她浑身狼狈却一点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傅老爷连忙跑着跟了上去，他跪下膝重新扶住自家夫人的肩膀，眼眶里的泪再也承载不住，从他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的面颊上滑落了下来。
“仙医，求您，求您救救我家小儿。求您——”傅夫人抖着双手握住莫之归垂落在地的衣摆，她哭求着，态度低到了尘埃里。
直到后来，她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唯有紧紧拽着衣袖的手仍然不肯放弃的苦苦哀求。
“莫仙医，只要你能救下我儿，傅家的所有家业都可以给你。哪怕是要老朽的命，老朽也愿意给。”傅老爷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拿命打下来的家业。
江南首富的位置与钱财固然重要，可都比不上他的家人。如果能救回傅满堂，别说只是散尽家财，就是要他这把老骨头给莫之归卖命他也毫无怨言。
“抱歉，我——”莫之归张了张唇畔。面对痛苦哀求的两位老人，他真的说不出自己的无能为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尽管只是抱歉二字，傅夫人也明白了莫之归的意思。她扑到傅满堂慢慢冰冷的身上，将面埋在傅满堂的颈间高声痛苦起来。
“我儿从未做过任何坏事，上苍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才二十岁，他才刚娶亲啊！”质问、不甘、悲伤欲绝的发问字字诛心，令旁人闻之都潸然泪下。
“这是什么回事？”傅老爷不想迁怒，可他做不到。
凶恶且愤恨的目光落在了从一开始就哭成泪人的小厮身上，此刻傅老爷止不住的想，为什么死的不是小厮，为什么作为奴隶，不好好护住自己的主人。
“老爷。”小厮吓到发抖，他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老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来得及听见嗖的一声，就突然有一支箭飞过来害了少爷。”
“老爷，我是少爷救回来的。若是能救下少爷，我甘愿替少爷去死啊老爷——”小厮不过是普通人，他根本来不及反应。那箭的速度太快，小厮其实只能听到一声响动，根本没有看到疾驰而来的飞箭。
“是不是你，是不是因为你？”傅夫人从傅满堂身上抬起了头，她侧眸望向莫之归，眼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
之前傅满堂就为了救莫之归受伤，这一次保不齐也是因为莫之归！
“你还我儿子，你把儿子还给我。”傅夫人一把拽住莫之归的衣襟，她用力晃动着莫之归，歇斯底里的责问。
“放开阿归。”骆照玉心里也有些难过，可他却是不能容忍傅夫人对莫之归动手动脚。
这根本不是莫之归的错，根本不是，阿归的错。
然而还未等骆照玉上前掰开傅夫人的手，莫之归先一步抬手阻止了骆照玉的行动。
傅夫人或许理智深处明白自己不该迁怒莫之归的，但是她没办法。若是不将恨意转移出去，傅夫人根本撑不出下去。她只想一头撞死在围墙上，陪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去黄泉。
黄泉路太黑，傅夫人怕从小娇生惯养的傅满堂会害怕。也怕傅满堂性子太坳，会被索命的黑白无常欺负。
“夫君——”闻讯赶来的是来不及褪去满身华服的阿勒玛斯，她头上的发冠歪歪斜斜，脚下的绣花鞋也丢了一只。
也许是太过焦急，明明可以轻功来回的阿勒玛斯竟望了自己会武功一事，她用自己的双脚从喜房中冲了出来。
“夫——”阿勒玛斯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楞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血泊中的人儿。
“莫大哥，我夫君呢？”良久，阿勒玛斯若无其事地抬起了头，她疑惑的望向莫之归，询问傅满堂的下落。
“玛斯，满堂他就在这里。”傅老爷不忍的侧头避开了阿勒玛斯，他哑着嗓子，指尖艰难的指了指地上已经没了呼吸的傅满堂。
“不会的，不会的。”阿勒玛斯摇头，“莫大哥在这里，夫君怎么会死呢？”
“夫君，你快出来啊。我们明明说好要一起的，你别逗我了。”阿勒玛斯东张西望，她嘴角扯出牵强的笑，一点儿都不愿意接受傅满堂已死的消息。
自己才刚刚拥有了一个家，与傅满堂畅享的未来尚未开始，怎么会没有了呢。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躺在地上的才不是傅满堂，肯定是那傻子想了个方式逗自己。
这根本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玛斯，我苦命的儿媳。”松开沉默无言的莫之归，傅夫人跌跌撞撞爬起来，张开双臂拥抱住了阿勒玛斯。
阿勒玛斯的出现，似乎为傅夫人又添了一份活下去的勇气。
“阿勒玛斯，接受事实吧。”半晌，莫之归苦涩的开了口。
原来阿勒玛斯对傅满堂的感情已经深到如此的地步，竟是隐隐有些疯魔。
莫之归的话就像是当头一棒，把逃避现实的阿勒玛斯扯回了残酷当中。
晶莹的泪水顺着绝美的脸颊一滴一滴落下，之后便穿成了不间断的小溪，且越来越急促。
“呜——”阿勒玛斯将头埋入傅夫人的颈窝，她呜呜咽咽的哭泣着。分明不是很大声，却让人听出了满心的绝望。
“是不是回日坛？”阿勒玛斯再次抬起眸，她的目光褪去了以往的天真稚嫩，变得幽怨又漆黑。
阿勒玛斯的瞳仁黑沉沉的一片，不见一丝亮光。
“还不能确定。”没了禁锢的莫之归脱下自己的外裳，他慢慢地把青色的外袍盖在了傅满堂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