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苒站在路边打车,她要去见穆淮岸,要去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穆梓沉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知道了所有事,他派去查事情的私家侦探告诉他,林淑仪在和黎章结婚前,曾被穆淮岸追求过很久。
穆淮岸对林淑仪的喜欢已到痴迷的程度,可最终也没有获得林淑仪的青睐,他嫉妒黎章娶了林淑仪,时刻都准备对黎家实施报复,所以当穆梓沉把目标对准黎家的时候,他是非常高兴的。
可以说,穆梓沉会接近黎星苒,也有穆淮岸刻意引导的原因,他无意间提到告诉黎星苒多么单纯善良,那时的穆梓沉一心站稳脚跟,自然一点就通。
穆梓沉那天其实偷偷跟在季寒川和黎星苒的身后,站在门外听完了于水所说的全部真相。
当他听到黎星苒悲愤时喊出要杀他的话,穆梓沉的确是想死的,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他只是想要黎家的家业,从未想过要她父母的性命,可是却害了他们,中了穆淮岸设计多年的计谋。
他虽然不是真正的穆家人,虽然不是穆淮岸亲生儿子,却以穆梓沉这个名字活着,也喊了穆淮岸多年的父亲。
现在,他的父亲杀了她的父母,他们之间…永远都只能是血海深仇的关系了……
穆梓沉当时听着黎星苒的哭声早已心碎,他多想冲进去好好抱住她,只要她能好受一点,就用那把刀刺在自己身上吧。
她这么恨,他当然知道黎星苒要做什么。
“星苒,回去吧,我想季寒川已经安排好一切事,你就等着把穆淮岸绳之以法吧。”穆梓沉站在她身边,轻声的劝她。
黎星苒转头看他:“你知道了?”
穆梓沉憔悴的点头。
黎星苒冷笑着拽住他衣服拉近,咬牙切齿的说:“既然知道为什么不以死谢罪?你的父亲杀了我的父母。”
穆梓沉知道毫无意义,可还是忍不住苍白的辩驳:“他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黎星苒笑得嘲讽:“是啊,我忘了,你亲生父亲也是个禽兽,穆淮岸和那个禽兽没什么两样,你穆梓沉的两个父亲都是混账!你也是!”
穆梓沉仓惶的挪开视线,想逃避她尖锐凌厉的指责。
他也不想的,谁不想自己的父亲是个顶天地立的大丈夫?谁希望顶着这样龌龊的身份活着呢?
“星苒,别这么说好吗?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狼狈地抬起双眸:“你别去好不好,你是要做母亲的人了,为了孩子着想,别去犯险。”
黎星苒猛地将他推开:“你有什么资格来劝我?我今天非要在穆淮岸身上扎几刀!”
出租车停在面前,黎星苒拉开车门,穆梓沉立即要阻拦,黎星苒拿出袖子里藏的刀在他手臂划了一刀,扭头不管不顾地上了车。
穆梓沉顾不得鲜血直流的手臂冲上去,车已经开走,他跟着追了几步,越来越追不上。
穆梓沉连忙重新拦车追上去,而与此同时,在等候黎星苒换衣服的季寒川意识到不对劲冲进去时,人已经不见,而姜善被打晕。
他们结婚后黎星苒还经常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换衣服,今天她不让自己进去陪同,季寒川也以为她是在害羞,没想到……
季寒川想到有可能发生的后果,有些冷静不下来,冲出去对大吉大利厉声吩咐:“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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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后座昏迷的黎星苒,继续把车开往穆淮岸吩咐的地方。
半小时之前,黎星苒上车后发现路线不对劲坚决要下车,与司机发生争斗。她手上虽然有刀防身,可是为护着肚子,力量也比不上男人,最终被迷药蒙昏过去。
这辆出租车后面还紧紧跟着一辆车,穆梓沉坐在里面。
他早就发觉不对劲,也报了警,虽然不情愿,但为了黎星苒的安全他甚至联系季寒川并告诉他路线。
不用猜,今天的主谋必定是穆淮岸,他已经收到法院的传票,只要上法庭就没有再出来的机会。
穆梓沉了解这个男人,他被逼急是会做出反常举动的,黎星苒心心念念找他寻仇,他何尝不是在等着她上钩?
黎星苒平时很冷静,可遇上她父母的事总容易失去判断力,她这样跑过去,穆淮岸在抓到她的时候最有可能伤害她,以此达到就算自己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疯狂想法。
穆梓沉不断的催促司机开快些,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他流血的手臂:“可是先生,你不用去医院吗?”
“别管我,跟着前面那辆车,千万别跟丢!”
“里面有谁啊?”
穆梓沉愣了下,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黎星苒现在是他的谁呢?
他想了很久都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司机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指望穆梓沉会回答,没想到过了好几分钟之后忽然听到他自嘲又苦涩的声音:“只是一个认识很多年的朋友。”
司机是过来人,笑了笑直接的拆穿他:“是喜欢的人吧,暗恋还是没追到?这追姑娘啊不能光闷头追,得多花心思。”
他是花了些心思,可人还是没追到。
有的人注定要错过,注定有缘无分。
两辆车先后驶入荒凉的路,给穆梓沉开车的司机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看到前面的车停在一栋废弃工厂面前,司机把昏迷的黎星苒从车里扛出来,穆梓沉随手扔给司机一块表迅速下车。
“站住!”
突然的,他头部传来剧痛,无力的倒下去。
穆淮岸就站在他身后,手中拿着棒球棍。
穆梓沉倒地的时候看到了他的脸,却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他看向黎星苒,越来越模糊的视线里她被人扛着走远。
穆梓沉缓慢的那个方向伸出手。
“不要……”不要伤害她。
可是连这句话,他都痛得没力气说出来,是身体,也是心脏。
他真的好没用,没能护住她。
穆梓沉就这么昏迷过去。
穆淮岸把棒球棍扔开,冷笑着让人把穆梓沉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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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穆梓沉有意识,慢慢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得严严实实,黎星苒就在他的身边,同样被绑住了。
穆梓沉连忙检查她全身,还好没有什么皮外伤,他才稍微安心下来。
她还没有醒过来,睡得很沉。
穆梓沉忍不住盯着她看,说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好看看她了。
其实从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认真的观察过她,现在虽然不是时候,可这种难得的独处时光,他非常的珍惜,如果有可能,真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几分钟,让他可以永远这样看着她。
怀孕的黎星苒被季寒川养得很好,她从前很瘦,最近倒是圆润了一些,看起来更漂亮,也更健康,可是因为知道真相,这两天没有好好吃饭,脸色很快就苍白下来,穆梓沉想到就心疼。
他挪动着自己靠近她,愈发近距离看着她美丽的面容,眉眼,鼻子,嘴唇,他看得认真而仔细。
最后,他的目光定在她唇上,像着了魔似得向往,有些不受控制的俯下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可近在咫尺的时候,他却停住了。
他很想就此吻下去,他从来没有吻过她,可是……
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他理应尊重她,即便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也应该如此,这才是保护。
他克制地坐直,低头轻轻的叹气。
穆梓沉调整好自己呼吸,再次目光温柔的看向她,这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屋响起他低柔的嗓音。
“星苒,我很高兴,虽然知道自己高兴得不合时宜,可我还是忍不住高兴,因为我们之间终于没有季寒川,我终于可以跟你单独相处一下了。”
“我有很多的话想告诉你,包括我心里隐藏最深的秘密。”
“就像你说的,我生来就是肮脏的人,我不配活着,可又偏偏活下来了,对于与我有关系的人来说都是一种孽障。”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听过最多的话便是小野种,这是我母亲骂我的话,她总是用最难听的话诅咒我,对我动辄打骂。”
“很多个深夜里我被她企图杀我的举动惊醒,她试过很多种方法,用枕头蒙住我的头,把我摁进水缸里,将我从车里推下来,还有许多许多,可是我居然都奇迹的活下来了。”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这么活着有什么意义?我还会想,既然她要杀我,为什么当初要生下我,后来我才知道,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月份已经大了,如果强行打胎,那么连她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于是为了活着,她生下我这个罪孽。”
穆梓沉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怕打扰到她睡觉,像是在讲故事似的说道:“我不是有意脏你耳朵的,我只是想把自己最隐秘的事告诉你,因为你曾经对我说过,秘密只能对最重要的人说,而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的眼神缓缓的下移,停在他隆起的腹部,眼神温柔得竟有些慈爱。
他真想伸手摸一摸,这个他也曾当做自己孩子的宝宝在她肚子里该是多么乖巧,可惜双手被绑住了,他摸不到,这辈子都不可摸到。
“星苒,宝宝很健康对不对?这样就好。我想他生下来一定很漂亮,你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会很好很好。你一定都会很爱他,你一定舍不得对他说重话,即便他犯错误你也会引导好他,把他教好,他绝无可能会变成我这样的人,因为他有个完整的家庭和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他看她的眼神充满希望,像在看自己不灭的信仰。
“星苒,我知道自己不配说这句话,但还是想告诉你。”
他眼角笑出眼泪,轻轻地道:“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穆梓沉,早知当日你又何必……唉
还有,晚点更
为什么我明明排版了还是还是一团乱,害得我重新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