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上,按着习俗,天亮之前都是要明灯常亮的,因此不仅屋子里比往常点多了灯烛,院子的角角落落,也燃着蜡烛或气死风灯,断不能留有黑暗的地方。如今,小雪飞舞,府里的下人们,开始检查着有无会被雪花扑灭的烛火,空旷的元邸里,也因着你来我去多了几分热闹。
兰鸿在枣牙院里,挂了长串的鞭炮,拿着蜡烛小心点燃了,便跑到廊下,整个儿包裹住染烟,又用双手捂住染烟的耳朵,喊着说:“别害怕!有我呢!”
鞭炮在院子里噼里啪啦乱响,好久才完,空中仍然飘着雪花,很少,但是偶尔又有一片硕大的,飘进来,落在两人的大氅上,倒似绣上一朵晶莹善良的花。
院子里的火炉仍然燃着,偶尔噼啪似在炸裂。
染烟回转身体,抱住兰鸿,不知该如何表达心里的欢喜,就踮起脚,伸出胳膊环抱住兰鸿的脖颈,轻轻去吻他,待被他擒住,主动探出一点丁香,任他取索。
自离了枣牙胡同,染烟再无这么主动过,前些日子,又因着她的伤,连抱她也要小心翼翼。兰鸿只觉得心里比方才的鞭炮还炸裂得厉害,边吻着,边把她拖回了屋子。
方才刚换过了碳,屋内的火炉燃得很旺,关了门,便开始暖烘烘不断升温。染烟不知为何这般热,只恨不能让人把炉火撤去一些。只是,她已不知不觉只剩了小袄小衣在身,绝不能再叫人进来的。
兰鸿似是比她还热,额上已经冒了汗,青筋也露了出来,眉头紧皱,似是没法被餍足的饕餮一般,吸取着玉露香津。染烟忍着羞,任他的手在小衣里乱摸,贴着他耳朵说:“兰鸿,我原本总是怕。可是如今我不怕了,我不管你把我当做什么,我,我……欢喜你,即便你不娶我,我也,想伺候你。我不后悔。”
这些话本就羞人,何况如今屋内灯火大亮,染烟只觉得如同把自己剖开了摊平给兰鸿看一般,半点儿皮肉也没能保留住。但是这就是她的真心,是她想给兰鸿的。
可是听了这话,兰鸿脸上的痛苦却似更多了一些,他想像以前那般轻咬玉颈缓解,却又因了尚留有余痕的伤停住。只能去咬她的头发,忍耐住一时。可是染烟却凭着本能,抱得更紧了些。
“烟儿”,兰鸿有些含糊地叫着她,抓了她的手,轻轻往下。染烟惊得轻呼一声,叫了声“兰鸿”,想要得些解释,兰鸿却全不理她,闭眼沉溺其中。染烟忙把头埋在他胸口,再也不敢像方才那般,偷看他的脸色。
早上起来,染烟几乎不敢去看自己的手,她一直觉得,她和兰鸿,早已逾了男女之间的规矩,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如今才知道,竟还有更羞人的事情。天色已经大亮,兰鸿已经不在身边,隐隐约约记得,兰鸿说昨晚他是偷跑回来的,一大早还要回宫里问安。
染烟打眼瞧了瞧,却发现房间的灯烛明显有了变化,显然是已经有人来打扫过屋子,顿时臊得更不知如何起床,终究还是偷偷检查过手,并没什么不可见人的残留,才尽量安安静静地穿起了衣服。
可惜好像她再小声,许嬷嬷也能听得到,很快小心翼翼进来,伺候她穿衣洗漱。
兰鸿果然是午饭后才又回来的,只是染烟,如今都不敢看他。只瞧他一眼,便臊一个大红脸。兰鸿在人后迫住她,很不要脸地说:“是谁当初想法设法要勾着我献身的?这才是什么呢,你便羞成这样,我以后还怎么洞房?”
染烟才知这原来还不算洞房,偷觑他一眼,却发现他脸上也隐隐有些红霞,心里一软,不再躲避,闭目等他来亲,没想到被他一下子抓住手,立时又像被火烫了般,慌了神,飞也似地逃走。
兰鸿无奈摇头,想到昨夜噬魂滋味,恨不能绞尽脑汁,让染烟快些忘了羞,多遂他几回。只可惜的很,因了这回,染烟再也不敢投怀送抱了,他只能死皮赖脸,才能讨一些好处。
整个春节,宫里有各种庆典筵席,又加上一些权贵侯爵们的邀请,兰鸿白日里倒是忙得很。染烟倒是闲得很。
初三的时候,月娘带了秀儿她们几个来。红豆一见染烟,便跪倒祈求,想要留在染烟身边,说她愿意签下卖身契,给染烟做个丫鬟。却被染烟拒了。只希望她们能好好料理兰心茶肆。
其实这几个,有的连个身份户籍都还没有,这个自然不难,月娘就应下去帮她们办好。
月娘去带她们来之前,就同染烟说过,又提醒:“你若是怕殿下手下的人不够贴心,就干脆收了她们几个,你与她们有恩,合该报答你。且她们有的还小,就算现在不好,也能培养出来。”
染烟却摇头说:“不用了。月娘你最知道我,连我都是他捡来的,就算卖他为奴也使得。这府里的人,只为他好,那便是好的。”
又低头道:“况且,我捡了她们几个,却也不是为了让她们报恩于我,只盼她们能脱离苦海,就是最好的。”
月娘的娘罗嬷嬷如今已经在外荣养,月娘也不用常在元邸里职守,但是她倒是也来的勤快,因着她是染烟熟悉的,染烟外出,仍然都由她陪着。
染烟还问过杏娘的事,月娘说,杏娘本是宫里御膳房的,因为涉及些宫中的机密,不便被人发现和兰鸿有关,所以已避去他处。
这般一直过了元宵节,各种节庆筵席总算消停了,染烟每日里,倒是又做起来汤汤水水。只是,过了元宵,府里的事务,也开始让染烟学着打理了起来。为着这个,罗嬷嬷和月娘都特意搬了进来。
自从知道罗嬷嬷是兰鸿的奶嬷嬷,染烟倒是生出很多好奇,想要知道兰鸿小时候是如何的,只是,兰鸿毕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便也只藏在心里,偶尔听罗嬷嬷说起,再小心翼翼打听一二。
染烟曾害怕自己与兰鸿“三皇子”的身份、硕大的元邸极不相衬,渐渐却发现,元邸极好管理,因着一切都已井井有条,下人们也都恭顺听话,竟是没有捣乱的。日子过得顺遂极了,除了兰鸿对她,比以前更不“尊重”了些,更“热切”地令她无奈了些。
二月出头的时候,府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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