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别人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没有用,让杨洧自己呆一会最好。
下午于漾行来叫他们打球,杨洧趴在桌上没动。
“咋了这是?”
林暮:“没考好。”
于漾行不以为意:“多大点事,下次努力努力就行,走啊,打球去,江朝等着呢。”
杨洧没去,林暮跟着他去了。
球场有不少人,林暮来时,江朝正好投中一颗球。
有人问:“杨洧怎么没来?”
于漾行:“考砸了,在教室里哭呢。”
打了几局,天色渐渐暗下来,林暮抢球的时候,脚下滑了,身体不受控制往一边倒,他下意识用手去撑,剧痛瞬间传遍脑海,他没忍住痛呼一声,江朝离他有些远,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连忙跑过来。
把林暮扶起来的时候,江朝注意到他的手在发抖,脸色惨白一片,他心急如焚,顾不上其他,把林暮弄到背上,他往校门口走去。
他本想跑,怕把人颠得更加严重。
他不知道除了手,林暮还有那里受伤。
抗过最开始那阵剧痛,现在林暮感觉还好,他知道江朝的打算,出声道:“应该没事,去医务室看看就行。”
江朝面无表情,他心里本来就有点冒火,这火是对自己,身为林暮的男朋友,居然没有好好照顾他,又懊恼又生气,听了林暮的话江朝更加火大,这人根本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林暮见他不说话,也回过味来,心下讪讪又觉得心虚。
校门不是那么好出的,两个保安一个在外面守着,一个在里面看监控,严防有学生搞突然袭击,或是有外来人员突然闯入。
江朝没有硬闯,他给班主任打了通电话说明缘由,然后把手机递给保安,保安接过,通过气以后,俩人被放行。
到了医院,这个点只有急诊还开着门。
挂完号去看医生,简单说明自己伤在那里,怎么受得伤,医生听了没说什么,只是开了一张单子让他们去拍片看骨头的情况。
折腾半个小时,俩人拿到结果,回到医生办公室,医生一看片,淡淡道:“骨折了,打石膏吧。”
林暮不敢相信:“这么严重?”
医生看他一眼:“这么大力量的冲击,能不骨折吗?”
江朝对骨折有经验,以前跟着他爸爸练,因为姿势和力量的原因,骨折了很多次,他问医生:“多久能好?”
“小伙子,伤筋动骨一百天。”
林暮:“……”
他真没想到这么严重,一百天,距离高考最多还有一个多月,满打满算也就四十天左右,而且,他伤得还是右手。
江朝的脸沉了下来,以前他确实养了三个月才好,他开口问了最重要的问题:“医生,六月前能拆石膏吗?他要高考,需要写字。”
医生又看了他们好几眼:“这得看他恢复得怎么样,打石膏期间尽量不要动,好好休息,也许用不了一百天。”
沉默蔓延。
“这时候就苦着脸?有句话叫作船到桥头自然直。”医生安慰的说了一句,然后对着林暮说:“手伸出来,放在桌子上。”
林暮乖乖伸手。
医生按了按他的手腕处,耐心和他解释:“你这里有一小块骨头跷了起来,我要用手帮你按回原位,别紧张,小问题,就是有点疼,觉得疼的受不了可以叫出来,但是千万不要动,明白了?”
林暮听懵了,他还没从一百天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医生又给他说了一个坏消息,还没有进医院的时候,他以为最多是拉伤,没想到骨折了,骨折就算了,现在还要把骨头按回原位,他不自觉打了个哆嗦,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想想都觉得疼。
江朝的脸色变了,这个发展出乎他的意料,直接按,得多疼?他捏住林暮的肩膀给他安慰,对医生说:“只能这样按吗?”
医生:“……当然。”
“有没有麻药之类的?”
“或者是借助工具?”
医生笑了,说道:“没有必要,这不是动手术,不需要麻药也不需要工具,如果不按的话,可能他的手恢复不到以前了,而且行动会受到限制,多多少少没有以前灵活。”
这话比直接按手还要恐怖,林暮白着一张脸,他可不想变成残废,他转头说:“没事,一点疼而已,我能忍。”
见他们俩人商量好,医生笑眯眯道:“这个必须得按,放轻松就行,看你力气挺大,把你朋友按好了,别让他动。”
后一句是对江朝说的。
把林暮的身体固定好,江朝死死盯着医生的动作,只见他的手覆在林暮手腕上,仔细寻找那块骨头的位置。
林暮的心跳得很快,头偏向一边不敢看。
医生确定好以后,两个大拇指交叠,猛地按了下去,林暮压住喉咙间的痛呼,身体不自觉发起抖,额上的细汗冒了出来,缓了几秒,他以为结束了,心里松了口气,却没有想到,医生把他的手背往下压,形成一个角度。
接着,医生抵住他的手背往他身体的方向按了按,随即,在这个姿势下,医生又在他手腕处狠狠地按了下去,这次不同于第一下,医生换了一个角度,而且是不同角度的按压。
过程持续了有十来秒。
终于,医生的手停了。
他开了张单子:“去拍片看看这块骨头按下去没有。”
江朝接过单子,弯腰把林暮抱了起来。
医生被他的动作惊了惊,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
出了医生办公室,一股热流钻进江朝的脖子,林暮的头埋在他的肩窝,声音带着哭腔:“太疼了,不要故意要哭的。”
江朝的心颤了颤,手掌轻轻拍他的背:“我知道,在我面前不用忍,是这个医生技术不行,按了那么多次,庸医。”
“下次不来这家医院了。”林暮小声说。
江朝:“没有下次了。”
他无视那些好奇的目光,心里疼痛到无以复加。
刚刚他亲眼看见那个医生在他手上按了又按,力气之大让他都心颤,别说林暮了,那种痛他都不一定能忍下来,平常人脱臼,疼也是一下子的事,那像这个,要找具体的位置,按不下去还要换角度,这种事经过一次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简直是人生阴影。
拍完片后,俩人在坐在长椅上,林暮的情绪完全冷静下来,他的眼睛红红的,手腕处传来钝痛,他的头靠在江朝身上寻求安全感。
江朝搂住他的肩膀,几分钟后,有人叫林暮的名字,拿了结果,俩人再次返回办公室,医生看了几眼,给他们吃了一个定心丸:“还行,这块骨头按下去了,还有一点点没有复原,不过不要紧,它自己会长好,总得来说,问题不大,好好养着按时复查。”
刚刚还在说医生技术不行,骂医生是庸医的江朝连连点头:“谢谢医生。”
医生又开了单子让他们去缴费,一张是吃的药,一张是石膏的材料。
打完石膏,俩人走出医院,江朝手里提了消炎药,注意力放在林暮身上,他怕别人会撞到他,林暮则一只手吊在胸前,和他平排走着,他的眼睑搭着,有气无力的模样。
搭了出租回到家,在门口林暮问:“万一我姐骂我怎么办?”
“不会。”江朝很笃定。
“真的?”
“真的,她心疼你还来不及。”
林暮信了他的话,用钥匙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