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覆雪与元潇是悄悄将那两坛骨灰带回封喉岭的,葬礼也没有大肆操办,只是简单地挖了个坑,立上块碑,就连封喉岭也只有众位长老知道戚垣已经不在了。
如今的戚垣,已经是先岭主了。
这“先岭主”三个字一出,大殿之中又是一阵骚动,人们脸上划过震惊、幸灾乐祸,惋惜、不屑,得意,但是出口皆是遗憾。
巫覆雪将各色表情尽收眼底,这些人的表现让他庆幸那日用药控制了这些人,虽然不耻,但至少能打消一些宵小之辈趁着封喉岭群龙无首之际偷袭的想法。
“众位请看,这是挑花门门主大婚当夜,新房中发生的真相。”
花辞镜死的当日,他在新房内布下一道灵符,如今正好将所有真相提取出来。
那日戚垣突然暴走,在挑花门滥杀无辜,可怜的新娘连堂都没来得及拜,便被弟子匆匆忙忙地送入了洞房。
她静静地坐在床边等待着,挺直了后背,盖头勾勒出凤冠的形状。
门口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脚步声自门口向这边驱动,声音越来越清晰。这毕竟是大婚当日,平日里再正常不过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人的心尖上。
新娘的盖头微微晃动了一下,身前交叠的双手用力地互相攥着,指尖扯着衣摆。
那个人最终在离新娘还有一节距离的时候停下,新娘的盖头掀开,看到的却不是她的相公,而是——一个银发银眸身穿紫衣的怪物。
这不正是在婚宴上发狂的戚垣么?
新娘睁大了双眼,还未来得及问什么便被那人抓着脖子夺取呼吸,胸膛中的空气被耗尽之时,她也永远地闭上了眼。
她的身体尚且有温度,便被那人随手一扔,若不是看见这是一个人,光凭他这动作,定然有人要怀疑他扔的是一块肮脏的帕子。
这时,那个人指尖灵光闪动,墙角的一张灵符便飞到了他的手里。
“戚垣”将灵符揣进袖中,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如此,便有了戚垣那个老不死的杀人的证据了。戚岭主啊,你待我不错,我本可以向一副求情,别让你背负太多的污名而死,可谁让你的大弟子与你过于亲厚了些呢。”
画面中的“戚垣”将擦过手指的帕子随手丢在新娘身上,叹道:“蠢物啊蠢物,你这般姿色,我义父怎么会娶你呢?”
他解开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底下藏着的赫然是林灵的那张脸。
“凡人也好,神仙也罢,谁也逃不过我义父的手心。”林灵推开门,脚步轻松地消失在新房中。
目睹当初真相的众人再次骇然,他们竟然被小小的挑花门主,哦不,或者说小小的诡域弟子耍得团团转。
怎么就那么巧,当初挑花门门主专门买了许多灵符记录自己的婚礼,又那么巧灵符几乎都被狂怒的戚垣毁了,更巧的是戚垣杀了人家新娘,没有发现新房的那一张。
原来一切都是早就准备好的,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灵符,从头到尾只要一张便够了。
可笑他们当初义愤填膺,冲上封喉岭为挑花门门主报仇。
杂耍团里笨拙的小丑恐怕都比当时的他们聪明上几分。
人人都知道,眼见未必为实,可是当他想要看到的真相摆在面前时,就没有会去费尽力气还原事情原本的模样。
哪门哪排当初不是觉得戚垣发疯是一个绝好的吞并封喉岭的机会呢?
如今真相摆在面前,他们反倒开始因花辞镜的阴谋而愤怒不甘,一个两个的都摆出真心被利用的模样,巫覆雪看在眼里,只觉得可笑。
可笑归可笑,该他们双方唱下去的戏还是要继续紧锣密鼓地继续。
“戚岭主当日被下毒,才会行为异常。在场的各位都是心明眼亮的豪杰,想必都发现了他的异样。”巫覆雪道,“那日前往祝贺的各门派都有被无辜伤害的弟子,对此封喉岭绝不推卸责任,这一个月已经陆续医治最近受伤的各门派弟子。”
“我封喉岭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如今终于得了一个公道。”
封喉岭弟子听及此处已是掩面而泣,他们这些日子莫名其妙被打上了恶人的标签,一下子从济世救人的医者变成危害江湖的祸患,分明他们什么也没做,却被千夫所指,受尽屈辱。
如今终于得到了真相,代价却是他们岭主、大师兄以及无数封喉岭弟子的性命。
那日封喉岭和在场的各门派再次达成协议,取消加诸于封喉岭弟子身上不得修炼灵力的江湖契约,允许各门派派遣弟子来封喉岭交换,岭中各位长老亲自栽培,若是按照封喉岭的考核达标,甚至可以位列长老之位。
封喉岭以往一向比较封闭,从不接受各大门派的人,弟子都是从无身份背景的普通人中挑选,其他势力无法渗透,心生忌惮,这才联合起来制定什么江湖契约压制封喉岭日渐庞大的势力。
如今给了他们接近封喉岭权力中心的机会,相当于给了各大门派掌握封喉岭的一把钥匙。
只是这把钥匙谁能抓住,便要看造化了。
谁又能预料到,以后这些进入封喉岭的各方弟子会不会为了接近这里的核心,斗得你死我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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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