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沙比——
也许真的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前十几年实在过得太潇洒了,得让他长长记性。
但这教训实在太大了,安淮乐有些承受不住。过往的所有苦难,都成了笑话,他还找不到能推卸的地方,怪人家何子临,确实有点,不厚道了啊。
安淮乐在河里洗了半个小时澡,容光焕发的出了空间,将热气球点燃升空。他要用刺激的冒险来压制住对自身的摒弃。
这事绝对不能让何子临知道。
一个人坐热气球还是有些担心的,很快气球便升空,安淮乐害怕地抓紧一旁的钩锁,按照说明书上写的那样,让气球改变方向,等成功稳定后,安淮乐也只敢看看空间里的景色,完全不敢看下面。
这次没有专业人员护着,他可怕死了。摔下去绝对是块烂泥。
没事就看看那条小灵气,看着它一点点往前移动缩短,照这样子,估计要不了三天就能到何子临那里了。三天在上空飘着,安淮乐都快神经衰弱了。
有点被逼疯的前兆,惯会分析的安淮乐自然不能放任着中情绪的滋生蔓延,特别是昨天······
上午还风和日丽的,安淮乐难得往下看了看祖国的美好河山,欣赏风景。然而到了下午,电闪雷鸣,狂风暴雨袭来,将风暴中的热气球吹得摇晃不已。尤其是距离天空太近,那柱般的大闪电直喇喇落在安淮乐眼前。
好几次安淮乐都要吓得晕过去了。热气球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那一点点星火都要被湮灭似的。
安淮乐记不清自己被吓到哭了几回,第一次发觉,自己离死亡是如此的触手可及,仅仅一步之遥。风暴停后,安淮乐满脸泪痕,脱力地瘫在小篮里,单手扶着粗绳。
待一切都平稳后,安淮乐才从恐怖的余韵中缓过来,登时放声大哭,现在才有情绪去回想方才的一切。
安淮乐动作呆愣地将热气球扭转方向,缓缓放下。等到了许久未碰的大地时,双腿都是软的,直接瘫跪在地上。打起最后一分精神拖着热气球进了空间。躺在专属于自己的草地上,安淮乐放松下神经,沉沉睡去。
待人醒后,透过灵河看看外头的时间,已经是第二日朝升了。睡了一觉,果然十分缓解心情,昨日的一切仿佛只是个梦,但心中的余悸却又时刻再提醒着安淮乐,这不是梦。
过于虚幻,只会让人觉得不真实,但安淮乐明白,他再也不可能再踏足高空了······
离何子临那里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附近没河,安淮乐只能赶陆路过去,希望他到的时候,何子临他们还能撑住吧。
做好心理准备后,安淮乐换上运动裤,在山路上骑着山地车往前赶去。
只有不停歇的消耗自己的体力与思绪,才能让他心中得到些微的平静。
沿途他经过了不少城镇,累了,安淮乐便扮做浪人,披着黑色的斗篷将全身都覆盖着,在这酷暑中,他人皆对这少年退避,不愿缠上暑气。
越往边界走,人烟越稀少。到最后,竟也再没人能载这古怪的少年一程了。
剩下的路,是安淮乐一个人走,看着越来越近的小标点,安淮乐将车收进了空间,徒步赶了过去。在安淮乐不知疲倦的赶路下,终于四天后到了东侯府的外郊。
赶路期间,安淮乐一次都没看过何子临的视角,他怕自己忍不住,再也不想动身了。以往看着何子临,便觉得他仍在自己身边,而一次次关掉视角后,心中的空虚只会更甚。
到现在,他怕再看到,会忍不住崩溃······
他明白,都是自己作的。
前段时间的困窘,他坦然接受,只是那日的风暴在他心中久久不散。每晚夜深人静时,他会梦见如海中浮萍的自己,被黑色的风暴所吞噬,而风暴之中,是被他杀掉的人的面孔。
每一张,都清晰可辨。扭曲狰狞,嘶吼着,像是要把拖入深渊。
他迫不及待想要抱抱他的狗子了。
越近,心跳越快越激烈。当在侧边看见东侯府的城门时,安淮乐鼻子一酸,泪腺不受控制,冒出无数颗引人怜惜的豆豆。
安淮乐就这么站在外头,哽咽着哭了老半天。哭的小脸通红,本就憔悴消瘦的脸,眼尾通红,连双颊都给憋红了,看着可怜极了。
“站住!你是哪里的,东侯府是守军重地,不得外人进出!”
安淮乐哭的声音沙哑,说话声瓮瓮得:“大哥,我是来寻家属的,我家的人在里头当兵。”
“家属?”士兵眼睛都给睁大了,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结果。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柔弱的很,但也不是没有疑点。只是现在东侯府早就收服了襄伊,甚至还派了不少军队去襄伊接管。
而这件事,朝廷并不知道。军中燕黑的钉子都被拔得一干二净。如今来新人,青年极有可能是燕黑那边派来的细作。
只是,一个人?还这么弱?
“那你说说,你家人姓甚名谁,在哪个将军麾下,又是哪个队的,负责什么的?一一报上来。”
安淮乐纠结,神色有些闪躲。
士兵一看就知道有猫腻,随即脸色一变就要将人拿下。
动手前,士兵听见安淮乐嗫喏了一声。
“姓何!”
几个士兵一愣。
又听见那青年说:“也可能现在是姓林。以前是叫林大头,不知道他名字改没有,如果改了,那就是叫何子临了。”
几人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是京城那位?可是,不是说京城那个极爱打扮,怎会是面前这个穿着破破烂烂粗布衣裳的人。
但是······没人能保证啊。
“你等着。”
一个士兵跑去城中心找人,这等小事还不需要通报何子临,而元大浩又恰好不在城中,人被何子临踢去了襄伊。士兵只好先去问询了下其余较闲的将领们。
“你说那个薛侍君千里迢迢来找人了?”
被问的将领是一个副都统,掌管的事情并不用参加上头的大会,因此只听闻过京中的传闻。
心中默默敬佩,果然是将军的伴侣,这气概就是不同!只是该戒备的还是得警醒着些。
“他是自己来的,还是带了人?”
“是一个人。”
“那就好,后头没势力就行。你把人带进来后,找间干净空白的屋子给人住着,仔细伺候。还有,把人看紧,将军不在,没人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真货,到时候让将军一验便知。懂了吗?”
“对了,再带些我的人手过去大门守着,若是有人跟踪,必须擒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