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让他不要这样不要那样。
我有什么立场去要求他。
心里乱得慌，我攥着手心里的布料，正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自己爱管闲事的形象，凌玄却垂下眼睑，轻声应了一句好。
我怔愣了一下，心中的怪异更加浓郁了。
凌玄以前有这么好说话吗？
我慢慢地拧了一下眉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凌玄好像对我的态度似乎好得有些太过了，像是纵容，又像是顺从。
那种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感觉，实在让我心里别扭极了，又夹杂着一种说不出口的难为情。
我嘴唇颤动了一下，嗫嚅着开口：“你不用这样。”
“我……”
我脑子里也乱糟糟的，感觉有好多东西挤在脑子里，还没有理清，却见凌玄的脸色骤然染上惊惶。
凌玄眼中的红瞳比任何时刻都要猩红。
“嗯？”我茫然地对上他的视线。
“渺渺——”
我看见凌玄伸出的手再一次抓了一个空。
然后，我眼前仿佛升起了一层浓重的雾气，人物与景象都变得朦胧不清，最后淡到再也看不清。
……
醒来之后，已是天光乍明，阳光从枝叶之间的缝隙落下，我恍惚了片刻，慢慢站了起来。
身体的疲倦达到了一个巅峰，乃至于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都需要耗费更大的精力去完成。
但我并没有太重视这个，我的手无意识地按在了胸腔的位置。
我一闭眼，眼前就会浮现脱离梦境的最后一刻，凌玄看着我在他面前消失时脸上一瞬衰败的表情。
只一想起，我感觉自己的心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之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能从那个情绪里彻底抽离，就好像始终有一股郁气堵在我的胸口，让我胸腔里的那团肉块又闷又疼。
我有些怀疑那到底是不是我的梦境。
还是说……我确实是被凌玄招了魂？也确实在凌玄面前‘魂魄’消失了一次？
我本能地拒绝后面一个猜测是真实的可能，但这个可能却是最接近事实的猜想。
梦境再如何真实，也不会把所有的细节都顾及到。
而我身体的异常，若是当做魂魄离体后的后遗症来看，就会变得合理起来。
只是……
我心中又是一股无法辨别的情绪。
如果我真的是被招魂成功了，而后又在凌玄眼前消失，以先前梦境里凌玄对我的执念，凌玄接下来应该还会继续招魂。
但从那日起，一直过了一个月有余，我都不曾有被招魂的感觉，甚至连‘梦境’也不再有。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凌玄或许是不会在尝试招魂了。
因为，他答应过我了。
……
我将凌玄的事情压在心头深处，不再去想。
这五六个月以来，我一直都在赶路与解决仇家的路上，终于要到了宜州段家，也就是三皇子的母族所在的地方。
修真界有十大修真世家，三皇子的母族宜州段家，便是那十大世家中的一个。
段家在这十大世家里的排行并不算高，同青州的方家轮流坐那第七与第八的排名。
真要比较起来，方家如今已经胜过段家。
我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带着薄凉的讥笑。
毕竟段家从兴起到如今都只有一个化神老祖作镇，而就这唯一的一个化神老祖，在如今也面临着寿元将至的困境。
在将近一千七百年里，整个段家，包括嫡系与旁支，都不曾出过天赋高过七品的子弟，没有新的化神，段家的衰败就是早已注定的结局。
只等他们唯一的那位化神老祖过了大限，失去大能庇佑的段家会被瞬间踢出十大世家的行列，他们所拥有的一切，比如地位，比如资源都会被夺去，所以段家一直都在将族内子弟作为联姻的棋子送出去。
皇朝，以及其他世家。
他们想要借助这些姻亲，维持段家的荣耀。
但联姻所维持的支撑，是不靠谱的。
段家内部没有足以支撑家族复兴的血液，只有衰亡这一条路可以走。
有化神老祖在会慢些，等他们的保护伞一倒，段家就会飞快的分崩离析。
可我等不起。
修士到了化神期就有五千年的寿元，段家的老祖说是寿元将至，可也还剩下一百多年的苟延残喘的时间。
一百年的时间，对大限将至的化神老祖，对段家来说可能太过短暂。
但对我而言，太长了。
所以在我到达宜州的那一日，我就摸到了段家。
我找到的第一个人是三皇子。
他已经看不出当初的桀骜倨傲，变成一个痴傻的窝囊废物，我从他口中套出了他家族长的位置后，就拎着他的领子去找他的族长了。
因为是夜里，我找到那个族长的时候，那位族长正宝刀未老地在他的小妾身上耕耘。
他死的时候，三皇子还在旁边乐不可支地拍掌。
然后，我又问出了其他长老的位置，一个一个的杀了过去。
等我杀到第五个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夹杂着怒意和恶念的灵力向我袭来。
他们的老祖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