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糖水喝着喝着,我突然又意识到又有讯息被我粗心大意地遗漏了。
“可是……”我含着糖水,嘴巴小幅度地开合了下,问道:“你们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凌玄搁下喝空的糖水,冷漠道:“他骗你的。”
“什……!”我错愕不已地呛了一口糖水,猛地咳了起来。
骗我的?
为什么?
我压下咳嗽的欲望,猛地看向了凌瑄。
凌瑄笑了一下,笑容极浅极淡:“没骗你,确实是不爱吃。”
“口腹之欲对于我与凌玄而言没有那么重要。”
他垂眸看向盛在碗中的糖水,语气淡淡:“自我们修行起,我们便不曾再尝过任何食物的味道。”
“既然都是不吃,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喜欢与不喜欢。”
我别开视线,“哦……哦。”
凌瑄轻笑了笑,道:“说来,还要多谢渺渺。”
我的指尖抖了抖,被吊起了好奇心,怯生生地抬起头看向凌瑄,困惑地问他:“谢我什么?”
凌瑄道:“若非渺渺,我与凌玄也吃不到这些有趣的吃食了。”
我把脑袋重新埋回去,闷声闷气地道:“这些又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就算没有我,你们想吃也是可以……”
凌玄道:“不一样。”
“……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吃食,而是你。”
“咣当——”一声乍响,正好盖过了他的声音。
竹制的碗从桌子上落下,砸在了地上。
我手忙脚乱地去捡掉在地上的竹碗,碗底残留的糖水沾在手上,黏腻腻的,我把竹碗放回桌子上,一抬头,发现凌瑄和凌玄都盯着我看。
这是在……做什么?
是我哪里出岔子了吗?
被这样两道视线盯着不放,我简直能够感受到有若实质的压力跟着一起落在我的身上。
我迟疑地把沾了糖水的手往后缩了缩,轻声问道:“做什么?”
“……”
凌玄神色僵硬,移开了视线:“没什么。”
凌瑄神色淡淡,眼睫轻轻垂下:“无事。”
奇奇怪怪。
我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取出一块帕子自顾自地擦起手来。
既然他们都说没什么事,那就是没事了。
不得不说,身上的视线一空,我便感觉压在自己身上无形的压力也减轻了许多,心头松快,人也轻松。
把手上沾着的糖水都擦干净了,我见凌玄和凌瑄都还捧着竹碗在喝糖水,闲来无事,索性靠在窗台,饶有兴致地观察起在街上的走动奔波的人来。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抱着孩童的妇人,挑着担子的摊贩,赶着牛车的老伯……眼前这些生动的场景同我幼时的记忆重合,将我灰白的记忆逐渐变作鲜活。
若说与师弟重逢将我自入魔起便麻木的心解冻,那这些时日的轻松愉快的经历叫我冷去的血液重新回暖。
我的心头终于不再被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也有闲心去分出一抹目光去看外界的一草一木,看俗世界的人生百态。
许是眼下的氛围太过闲适,我同凌瑄与凌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辰时。”
我点点头,“往哪个方向走?”
“东南。”
我不无不可地继续点头。
来这个河云涧之前,我们还得到关于另一个材料的消息,位置就在东南方向的无相岛。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当时,你们是如何就知道我人在九州?”
凌瑄的一根手指搭在竹碗的边缘,闻言,他的手指从竹碗上移开,点了点桌面,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凌玄,说道:“这要问凌玄。”
“我是跟着他到的九州。”
上一次在神医谷,就是凌玄及时出现,一剑挥灭了所有血衣楼的杀手。
这一次在九州,凌玄也来得那样及时,连现身的位置都只与我所在的位置差了几步的距离……
我久久地看了凌玄一眼,问道:“你是如何知晓我的下落?”
“没有招魂。”
我微微怔了一下:“什么?”
“我没有招魂。”凌玄说。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某种叫我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怕我生气,在讨好我……
我愣住了。
脑子里突然闪过先前的那些“梦境”,以及我在“梦境”里同凌玄说过的那些话。
原来那不是梦……
所以,那一次我是真的被凌玄招魂成功了。
至于之后我不再继续‘做梦’是因为凌玄听了我的话,没有继续尝试招我的魂。
我的心情复杂极了。
既然不是招魂……
“那……”我怔怔地张了张嘴,将先前的问题继续问出:“那你是如何知晓我在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