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就是傻吗?」他定定地凝视我的双眼,语气里带了几分责怪,「不傻怎么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如此掏心掏肺,对方还一点不见领情。」
我听得愣住了,怔怔地瞧着他,可能因为嘴里的糖之前已经被吐了出去,此时便从舌底漫上了几分苦来,压也压不住。
「姑娘一看就非富即贵,我们乡野村夫确是高攀不起,」他又开口,「缊之单纯憨直,不通人情世故,闹了很多笑话和误会,我为他的莽撞向你道歉。」
我赶紧道:「不不,是我叨扰了才对。」
他看着我,开口下了逐客令:「待姑娘伤好,便尽快回去吧。」
我自知理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却听门外骤然传来一声娇喝:「放屁!」
接着便是临大嫂舒灵儿掀开门帘大步走了进来,她一伸手就揪住了临秀延的耳朵,手里拿着的擀面杖在他面前挥来挥去,空气中飞舞的面粉都是快活的味道,「人家一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还受了伤,你在说什么屁话!」
「娘子娘子!哎哟!给我留点面子!」临秀延一个八尺大汉,被娇娇小小的舒灵儿拽得弯下身子连连求饶,「我又不是现在赶她走,是伤好了再走……娘子,娘子,松松手,耳朵掉了耳朵掉了!」
「你懂个屁!」舒灵儿悍声打断他,拎着他的耳朵一边往外走,一边转头温柔地对我笑,「我跟你大哥聊聊人生,你歇着哈。」
这变脸的技术,这悬殊的态度,这临秀延那波澜不惊的表情,大概是早早就明白了这世界的参差。
「怎么了!她对缊之那样,我还不能说她两句了?」临秀严充满委屈的声音从屋外隐隐传了进来。
「你看不出来缊之多喜欢她?给人赶跑了,你赔他一个媳妇儿?」舒灵儿恨铁不成钢,「就她来时候穿的那身衣服?那是嫁衣的里衬,逃婚出来,是断不会再回去的,大好的让她留在咱们这儿的机会,提着灯笼都找不到,你是不是傻?」
临秀延还有些不服气:「她的衣服我是看不出来,但她看不上缊之我是看出来了,怎么可能愿意当他媳妇儿?」
舒灵儿的声音高了八度:「难道你一开始救人,就是为了给缊之讨媳妇儿?」
「当然不是!」临秀延大呼冤枉,「救人要紧,当时哪想的了那么许多!」
「道理不是挺明白的!那还说那么多屁话!婚嫁不成仁义在,你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怪我怪我,别骂狗,狗又没赶她走。」临秀严悻悻地败下阵来。
舒灵儿见他态度良好,语气也软了几分:「要我说,咱们缊之那么好,谁见了不喜欢,这世上那么多人,她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就被缊之捞了上来,这就是命运,就是缘分,就是揪不乱剪还断!」
临秀延默了默,决定士可杀不可不纠正:「是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