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吼道:“我倾道还没吃过这个亏!羌无可你也是魔!有必要这么对同类吗?!”
他说任他说,羌无可才懒得理。拽过倾道,淡声道:“你带我进来的,也得带我们出去。”
倾道从来没见过这么无理的要求,他只知道羌无可这个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这不忘山说到底还是孟霁大人做的结界,是那恶神最后的墓地,有必要为了立功自己那么拼吗?!都不怕和那将运舟一同死在这个不忘山???
闷着气走在前面,倾道不情不愿地道:“若是一会儿见了凌阳尸体,你总得分我一半功劳。”
这六界谁不知将运舟难缠,人人皆想杀了他分一杯羹,只要杀了将运舟,自己必然飞升为神,再也不用躲躲藏藏做什么笼子的锁。
羌无可没有回答,只是脸色差得离谱,和漫天的雪形成极大的对比。
他拽着绳子猛然快步往前走,也不顾后面的倾道跟不跟得上。
倾道跑了几步被自己的脚绊倒,最后被羌无可连着拖了好几米,停下的原因也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一个男人——将运舟。
黑衣有些单薄,上面落了一层不多不少的雪,将运舟就这么躺在雪中,失去了意识。
羌无可回身在倾道的影子边缘刺下一剑,生生将倾道钉在雪地里使他动弹不得。
不顾倾道的喊叫,快速抱起将运舟,手指贴在他额头上发现他发了烧,还有指尖也是冷得异常。睫毛上的雪融在上面浸湿了睫毛。
羌无可忍了又忍心里的怒意,抬手抚开将运舟额前的碎发,发现他头发已经被雪淋湿了。握住将运舟的手给他送了点灵气,才见他脸色好看了一点。
不到十秒,将运舟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羌无可,而是一团黑色的影子。
他瞳孔放大,虽然虚弱,可嘴上依旧不饶人,他对羌无可道:“好丑。”
羌无可没有回头,抬手一挥就把倾道换了身皮囊,是个俊雅风尘的容貌,应当是符合将运舟审美的。
揉了揉将运舟耳垂,问他,“好点没?”
倾道睁着一双大眼睛震惊掉下巴,这是刚刚扬言杀自己的羌无可?是那个令魔界闻风丧胆的切云地官???不是说他最恨将运舟吗?!不是说他是被迫与将运舟成亲吗???为什么感觉现实并不是这样的?!
揉了揉自己眼睛,倾道再一次看过去,就看到羌无可眼底的柔情和他嘴角的笑意,见他搓了搓将运舟指尖,又见他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将运舟身上。
该死,站错队伍了。这羌无可明摆着喜欢将运舟,自己刚才还当着他的面说要杀将运舟,蠢死了。
干笑两声,倾道道:“老夫一看就知道,这位公子便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凌阳上神吧?”
说完捋捋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他满眼笑意地以为将运舟会同自己说话,再不济也会让羌无可放了自己。只是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将运舟是个狠角色。
将运舟一手搭在羌无可手心里,缓步走到倾道面前,他缓缓蹲下,指尖掐住他下巴,“你是万劫锁?”
语气之冷,比置身于大雪还要有寒意。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倾道点头,“是……”
将运舟随手拔出倾道身上的苦葬,在倾道喜出望外的情绪跃出后又猛地刺入倾道手腕处。
虽说倾道不是人,他只是一把锁,但他也会感觉到痛。拧了拧眉,倾道倒在雪地里滚了许久,想摸手又不敢动,只能强忍着痛滚几圈。
在满是雪的不忘山,倾道竟然出了汗。在这一刻他才明白,六界口中的恶神,不敢随意招惹的凌阳神是什么样的狠辣。
“上神……恕罪……”倾道费力吐出这两个字,他朝将运舟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顶撞了您……”
“不。”将运舟拔出苦葬,他看着倾道跪在自己面前而无动于衷地开口,“这一剑我是替绯丹刺的。”
关了他近七百年,将运舟不直接废了这把锁已经是仁慈了。罪魁祸首是孟霁,故此将运舟也把这笔账算在孟霁头上。
抬头看了眼周边,他这才发现此处是不忘山,只不过是一千年前的不忘山,山底的桔子树还在,可山顶的人早就物是人非了。
将运舟低头瞅了眼倾道,“你把我们带到这儿的?”
倾道摇了摇头,刚要否认又见将运舟堪堪露出的凶狠,于是又点点头,“孟霁大人要求的……”
挑了下眉,将运舟也猜到是这个蠢货干的,故此道:“行,到时候孟霁来杀人,你先替我盯着。羌无可,把他带上去。”
羌无可也是手快,三两下把倾道折成薄薄的一手掌大小的纸,而后塞进袖子里牵着将运舟一同上山。
从前是将运舟领着一个小小的羌无可走上山,如今是羌无可牵着将运舟一步步踏回家。
这到底是一千年前的不忘山,景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随处可见的白与静。
将运舟喜欢听雪,尤其喜欢站在山顶最高处望向山底的镇子,一面的是雪落下的声音,一面是哄闹。
在踏进凌阳殿之时,迎面而来的暖意裹挟住二人。
将运舟长舒一口气,他道:“许久没走这条路,雪下得身子冷。”
“我去烧个水,喝点热茶会舒服些。”羌无可道。
点了点头,将运舟眼见羌无可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