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竹一般高雅的君子
一株繁茂的柳树下,有几位年轻学子支起一张简易的桌子,开纸研墨,吟诗作对,其乐融融。
林致远和宋清宁凑过去一看,才知这是几位准备开春后进京赶考的学子,因天气晴好,风光明媚,特相邀来此吟诗对赋。
“胜日寻芳泗水滨,天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一位身着蓝衫的年轻人摇头晃脑的吟诵着,得到其他人一致的赞赏。
掌声中,宋清宁皱了皱眉,小声说道,“这不是朱熹的《春日》吗?把人家的诗句拿出来念一遍,就算是作诗了吗?”
“怎么就不算了,”林致远轻声辩解道,“吟诗本就是一种情怀,美景美食当前有感而发,又何必拘泥于是谁做的呢?”
“要这样说的话,表哥你的才情可比他们高多了,”宋清宁拍了拍林致远的肩膀,“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读死书的呆子,还为此有些看不起你,现在才发现原来是我错了,你至少比很多人都要强。”
林致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瞪了宋清宁一眼,“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个样子的。”
“不然呢?”宋清宁耸了耸肩。
“不要用嫌弃的目光看着我,”林致远用手点了点宋清宁的脑袋,“有本事上去和人家比比。”
“比就比,”宋清宁向来是不服输的性子,也更不想被林致远看扁了。
她收起折扇,笑眯眯的走上前去,对几位学子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不好意思,打扰诸位了,在下宋清宁,和表哥路过此地,见几位这么好的兴致,也听到各位吟诵的诗词,一时技痒,不知能不能加入你们。”
几位学子面面相觑,这是哪里来的不速之客?
倒是刚才那位蓝衣裳的男子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还了一礼,“荣幸之至,在下叶菁,很荣幸可以认识兄台,不知宋兄想以何为题?”
“刚才听你们在吟春日的诗,实在很美,但既然已经吟诵过春日了,那就换一个吧,”宋清宁挺了挺胸,放眼望去,远处正有一位俏丽的姑娘向他们走来。
那位姑娘身着翠绿衣衫,散花水雾绿草的百折裙上绣着繁复的蝴蝶花纹,她走在青青的草地上,就是春日里最美丽的一幅画。她头上梳着反绾的高髻,斜插着赤金的步摇,步摇是一朵荷花的样子,细碎的金片在阳光下霍然生辉。姑娘应该家境很好,虽然身边只带了一名奴仆,但无论是从衣着首饰还是举手投足之间,都能看出身份的尊贵,而她走路时的样子昂首挺胸,又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孔雀。
“这姑娘头上的金钗很美啊,要不就以金钗为题吧,”宋清宁目光凝聚在牡丹步摇上,略一思考就吟诵出声,“芙蓉正合美人妆,水殿春来珠翠香,若使春日无颜色,何必浅碧与轻红。”
此时绿衫少女正好走的近了,听到宋清宁吟诵的诗句,细细思虑,脸上满是不悦的神情,“你刚才的诗中说的是谁?”女子柳眉倒竖,“我看你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竟是如此轻佻的登徒子。”
宋清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穿的是男装,可平常姑娘家也就是红着脸走开罢了,这位姑娘却咄咄逼人的上前理论。但宋清宁自知理亏,忙持扇深深揖了一礼,“这位姑娘您误会了,在下只是见姑娘头上的金钗漂亮,所以吟诗赞美,并没有轻薄姑娘的意思。”
“亏你还是读书人,做的分明是些淫词秽语,有伤风化,”姑娘一脸嫌弃,还用帕子掩住了口鼻。
宋清宁实在有些忍无可忍,想要理论一番,林致远却一把拉住了她,“别冲动,这姑娘应该是外乡人,来者是客,我们不要和她计较,”林致远又在宋清宁耳边轻声劝道,“忍一忍吧,我们本来就是偷溜出来的,要是让姑父知道你在外面闯了祸就更糟糕了,连我也难辞其咎啊。”
宋清宁就是看不惯对方不可一世的样子,但想想林致远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就忍着没有发作。
那姑娘见宋清宁不再说话,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扭头离开了。
如此一闹,宋清宁再没有了吟诗作对的兴致,气呼呼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