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偏偏把其实在我出现后,整日只是碎嘴的乳娘当成了可有可无的纸片人。
是以此刻我的圣母心与愧疚,就有点小泛滥。
“乳娘,你起来吧,我保得住你。”
“我无法再……再起来了,”乳娘忽得捡起地上锋利的碎片,放在自己喉间:“已被捏住七寸,我都是要死的。我知道王妃怕痛,钩吻之毒只放了一些……为什么我是你的乳娘,为什么你要是宁家的女儿……为什么啊……”
血渍点点从乳娘喉间泛出,我与顾饶芷稍稍一动,那碎片便更逼近一分。
“王妃……你是我带大的,小时候面粉团一样的可爱,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要我抱,一下都长这么大了……”
“如果我的方哥也能好好长大,个子要比王妃还呢……”
“方哥,我的方哥……娘来找你了,娘好累啊,现在终于可以来找你了……”
“青山水儿长,儿行千里啊,返故乡呀……”
这是记忆中,乳娘时常哼给宁缃听的歌谣。
乳娘在最后的歌谣中彻底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哄自己安睡。
我看着满地狼藉,很轻的钩吻之毒,会让我卧病在床三五日。或许在乳娘的心中,宁缃这样的金贵身体,三五日已经是很痛苦的惩罚了。
她终究还是下不去狠手,多年养育之恩,她在潜移默化中把宁缃也看成了自己的孩子。
在我到来后这样的情感被放大,让她整日只是规劝而已,做的最大逆不道的事是,下我早就有应对经验的钩吻之毒。
我跪在没了呼吸的乳娘面前,颤抖着手拿下她死死攥在掌中的碎片,上面的血液还新鲜着。
“王妃。”直到顾饶芷替我拭去泪水,我才后知后觉,原来我哭了。
我将外袍脱下盖在乳娘身上,在触碰到她的一瞬间,像是在二月宴上的那般,一段奇怪的记忆冲入我脑海中。
——“我”似乎是趴在窗棱上,正垫着脚朝里头望。
屋子里面是乳娘跪在男人面前,男人眼眶通红,颊上犹有泪痕,手中抱着的婴孩还在咯咯笑着。
乳娘拽住男人的衣角,撕心累肺地哭喊着:“方哥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不要、不要!”
男人在沉默片刻后,毅然决然地抱着孩子踏出了房门,只余下乳娘一人绝望的哭号。
《春光谋》里有一段,作者没有交代但确实发生了的剧情,而在宁缃的记忆中,有这段真相。
我此刻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我握住顾饶芷的手,“我是一定不会陪在王爷身边的,我也不适合,以后的路,就麻烦你陪他走了。”
宁缃的隐藏剧情,很显然已经不在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