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那阵子,好像每天都乌云蔽日。
我妈当然不想眼睁睁看我爸坐牢,以吝啬出名的她拿出存折,里面有他两辛辛苦苦存的二十万来万。剩下的二十来万,我让她出面向陈阿姨开口,可她不。
人就是这样,关系越近,越难以启齿。
就像我不希望江忘插手钱的事,因为不想成为对方的累赘。
可突然有一天,江忘到医院看望我爸,私下竟塞给我一张银行卡,里面的数额将将五十万。
“拆迁不定等什么时候,拆了还得继续找落脚地。现在叔叔又住院、复健还得花钱,那二十万不能动。”他条理清晰对我讲。
我问他这么多钱哪里来的?他说江阿姨给的。
她们皮肤科本就出了名的油水多,江忘很小又开始拿奖金,她那些工资基本没什么用处。
“这些钱短时间内还不了,你告诉她情况了吗?”我有些担心。
江忘耸肩,“她随时可以来公寓住,我的工资也够养活她,没后顾之忧。”
我差点就信了。
真的。
如果不是我陪床的时候看电视,发现江忘接受采访,给常氏新引进的抗癌药背书,我差点就陷他于万劫不复。
是了,他和江阿姨的关系向来敏感。以他的个性,又怎会特意回去和她聊这些事?
常国言说,每个人都有对手。可一旦触碰到利益,仇怨再深的对手都能变队友。他一语成谶。
“退回去。”
公寓里,我努力控制表情,将银行卡还给江忘,他不动如山。
“你要我讨厌自己吗,江忘?”我打破长长的沉默。
可他说,事情没我想的那么复杂,“这批药已经拿到药监批文,我也问过老师,是符合上市标准的。如果它真对病人有用,我为什么不能帮忙宣传?”
“能一样吗!”
我有些激动了,“到底是为病人好而宣传,还是因为能得到这笔合作费,我俩心知肚明。出发点不同,味道就变了,这道理难道你不懂?更何况,一旦和药商扯上关系,就不是一次两次的问题。”
他偏偏头,没话讲,眉眼却隐有犟意。
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些重,我缓口气:“我很感激你不顾一切也要帮我,但我不需要这样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