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全了。
须臾,哽咽的疑似不止有我。
“不是这样的,月亮……”那人竟不加掩饰流露出慌张,“没有星星,从来就没有!”
他高声反驳:“我只是太多时候……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才好了。你常向外人形容我率真、单纯,其实真正单纯的是你啊!你拥有一双沾不得丁点灰尘的眼睛,你总是充满信任地、笑盈盈地看着我,让我忘记自己其实才是最普通的凡人,是因为你才镀上的金身。我想要强大,想要成功,想要在每个你需要我的时候都有能力挺身而出。可是当你离开,我终于将那套六万九千八的沙发买回家,才发现如你所言,它真的不适合。那天,我坐在沙发上用力想,究竟哪里开始出的错?可笑的是,直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
“所以月亮,回来好不好?回来告诉我,究竟哪儿出了错。我发誓,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再不会动摇,再不会惹你生气……拜托你像从前那样勇敢,拜托你回来,救救我好吗?”
“月亮,说话。”
“林月亮!”
江妈妈进门就看见一副天崩地裂的画面。
那个早成熟到能驾驭所有笔挺西装的青年,竟半蜷身子,攥着窗帘,被一通电话逼红了眼。
他方寸大乱地对着听筒胡乱说什么,直到听见开门的动静,才终于转身,卑微地冲自己伸出手。
“妈、妈……”
青年叫得有些凌乱,“你帮我接电话,帮我叫她——”他喊:“我让她伤心了,所以她不肯理我。可是她嘴硬心软,只要你叫,她肯定答应,你快来……”
江忘从未有过的神伤样子让江母心疼不已,“小忘……”
她完全忘了接电话这回事,只想伸手安慰自己的儿子,江忘却一顿。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男子脸上先是火,后来开始掉冰渣,声音完全崩了:“难道你也在气我、怪我吗?!怪我这么多年和你疏离,怪我不懂体谅你的艰辛。所以你想惩罚我,你要我和你一样,郁郁寡欢一辈子,是不是!”
江母嗔目结舌。
虽然她和江忘的相处历来不亲密,可这样爆裂相向的场景,史无前例。
但很快,江忘又软了语气。
一会儿求江妈接电话,一会儿与大洋彼岸的姑娘,诉着她不知还能不能听到的话——
“我可以的,月亮,我可以输……但是求你,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我怕我输不起……我真的输不起。”
我的手完全僵了,一动不能动,可我的心好痛。
为什么先麻痹的不是听觉呢?
这样,我就能用最让他悔恨的方式,永远留在他记忆中,还不带愧疚。
可听见这些迟来的话,好几度,我都想……算了。
跟一小孩儿计较什么?他是你亲手宠出来的啊。
我想说,行吧,江忘,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悔恨了,我也可以试着原谅的。可我说不出。
我只感觉眼前恍恍惚惚。明明身处炎热赤道,却仿佛重逢了一场早就来过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