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月色白梨的幻境里,她毫无所觉,对着温玹一顿炫酷狂拽的怨怼。
彼时有多少爽畅,现下就有多少大难临头。
一想到她与温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撕破了脸面,把自己来到临渊大陆后的苦心经营全部碎成了渣,含瑢身上的冷汗就一阵接着一阵,思前想后都是凉透。
前有厌凉虐待之仇。
后有她含瑢始乱终弃之罪。
虽然她亦有委屈亦有愤恨,但在那一颗玲珑心全部黑透的徒弟心里,她定是个被挫骨扬灰都不能解恨的货。
想到此节,含瑢眼神呆滞地往床上一歪,吓得一旁的冯小师妹以为她在甲板上吹了邪风,口眼歪斜不能自理。
收起面瘫的神情,没有过恋爱经验的含瑢忍不住向人求助,「那个……冯师姐,如果答应与你结为道侣的男子,忽然把你抛弃了,嗯……你也有错在先,你当如何?」
哪想平日里笑嘻嘻的冯小师妹却一横眼,「诛之。」
含瑢倒抽一口冷气,「就不能好聚好散?」
「我们修道之人最忌执念,生老病死皆可破,唯独执念生心魔。旦有执念,修为便再难精进,若有人负我,我必还之解心魔。」
我必还之解心魔。
这句话让含瑢一直到下船,都处于飘忽状态。
如重度缺氧般,脚踩棉花,不日便见列祖列宗。
裴景清的脸色一直都不大好看,但含瑢无心顾他,只抱着秃毛幼狡,步若行尸。
很快几百号报考新生被天剑宗一顿安排,住进了天剑宗的山脚别苑。
裴景清本想在分别之前再与含瑢交代一番,哪想她头也没回就随众人走进别苑。
且说这天剑宗别苑占了小半山头,与山脚数个城镇相连。
亦是因为此地有着临渊的五大宗之一,这几座城镇人来人往,烟火气十足。
可含瑢无心欣赏那份繁华,分派到了房间便倒头睡下。
一觉醒来,天色尽黑,腹中咕咕作响。
推门而出,又是一晴夜,暖风拂面,丝毫不觉寒凉。
睡醒一觉,含瑢终于沉淀了心情,这才想起幼狡不知跑到了哪里,当即在别苑里寻找起来。
然不出几步,那幼狡便嗒嗒跑来,满嘴油光,见着含瑢的裙子就想蹭。
含瑢见之,赶紧后退,「我就这一身裙子,你别蹭——」
幼狡惨遭拒绝,给了含瑢一个委屈的小眼神,摇着光屁股就往回跑。
含瑢赶紧追上前去,却在隔壁屋前撞上了刚刚出门的沈南月。
啊,晚饭有着落了。
这是又在考虑当掉玉佩的含瑢,见到沈南月后的第一个念头。
可当她知道自家幼狡把沈南月的晚餐吃了个精光后,那假意邀请、实则蹭饭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最后还是沈南月主动邀她一同外出就餐。
不久,含瑢随着沈南月来到了附近的霖水镇。
走进镇上最好的一间酒楼,坐在二楼窗边,含瑢新奇地看着楼下街景,眼里全是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