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辜负了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清辞说:“我只是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我,我不想让你疼,这样的事情我又不能还你。”
“那你就多心疼心疼我。”
云清辞跟他对视,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一抹渴望与期盼。
他的心忽然又揪了起来,眼睛都微微红了。
“可是我心疼,也改变不了什么啊,你这样,还不如去喜欢别人。”
李瀛抿了抿唇。
他松开了云清辞的手,然后沉默地将脚也缩了回来,低声道:“那你不如放我一个人疼,不要再管我。”
云清辞立刻朝他扑:“我不是这个意……”
李瀛急忙伸手把他按了回去,小船一阵摇晃,云清辞猝不及防,被他推倒在船头。
李瀛平衡了力量,压制着船身平稳,见他被吓到,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开口道:“其实我这个反噬,的确有一个解法。”
云清辞迫不及待:“什么解法?”
“如果我不爱你,就不会疼了。”李瀛说:“哪怕是真的遇到齐师,也只有这一个解法。”
云清辞懵了。
“这是我来找你的代价,也是我给自己的惩罚,你明白么?我没办法不疼,就像我没办法让自己停止爱你。”
李瀛轻轻抵住他的额头。
他的额头有些凉,云清辞的则很热,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从云清辞那里感受着温度,道:“我知道,你以前因为我,吃了很多苦,我也知道,不管是你的经历,还是身边人的耳提面命,都在逼着你,让你学会理智。”
“阿辞,这是好事,我一点都不觉得不好,你会逐渐成为一个懂得断舍离的人,那种所谓的,正常人。”
云清辞以前爱的疯,爱的痴,总是让他吃不消。曾经的他自己放弃了那份爱,李瀛没有那么厚脸皮,觉得自己还能有资格让云清辞继续为他疯,为他痴。
他们都变了。
李瀛机关算尽,如今变成了笨蛋,云清辞傻傻乎乎,如今开始学着聪明。
这都是李瀛活该。
谁让他得到了一切,还要回头来找云清辞呢?一个傻瓜傻了一辈子,吃了教训,怎么可能还会再傻一次?
“阿辞。”李瀛说:“这样就很好了,我很满足,我真的,尊重你的一切。”
“这样就好了,足够了。”
一个很轻的吻落在了云清辞的额头。
云清辞的手指刮过眼角,指尖甩下一滴水珠儿,落在湖里溅起层层波纹,又悄无声息地隐去了踪迹。
第二日,云相一早醒来,就发现云清辞已经收拾妥当,安静地坐在了前厅。
他这会儿天还未亮,厅内一灯如豆,昏黄的光在他身上,照出的剪影纤瘦。
云清萧扶了一下头上的乌纱,与父亲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刻的云清辞很不一般。
“今儿……”云相开口,云清辞似乎被吓了一跳,他仰起脸,眼中隐隐带着些迷蒙,他茫茫望着父亲,听他和蔼道:“我们小辞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云清辞抬手揉了揉眼睛,云清萧扑哧笑了:“还当你是在沉思什么,没想到是在瞌睡。”
云相也跟着笑,道:“坐多久了?冷不冷……哎这手都凉的,来人,去把手炉拿来。”
如今冬日已过,想拿炭炉暖手不太可能。但春日的夜晚和白日温差很大,云相这样年纪大的,晚上睡觉还得烧着炉子。
很快有人拿小水壶接了热水,用布帛包着,给他塞进了手里。
云相在他身边坐下,云清萧在他另一边坐下,道:“怎么,这是要跟我们一起去上朝啊?”
“……不是。”云清辞捧着小水壶,道:“我是想回宫去。”
父亲和兄长同时收敛了笑意。
云清辞也没指望他们能立刻答应,但他还是道:“我都想清楚了,我,我心里还是有他的,既然有他,就没必要非要遮着掩着生怕人知道,折腾自己,也折腾他。”
他不敢去看父亲和兄长的表情,低着头兀自道:“今日等爹爹和哥哥出来,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声,我不准备和离了……我,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是我,我现在真的,不会跟以前一样了,如果他敢对我不好,我肯定马上回来,不会再为了他做傻事了。”
“我知道你们不信,可我真的很清醒,对不起爹爹,二哥哥……一大早让你们听这些糟心事,我就是觉得……如今我跟他,明明感情上已经误解尽消,和好如初,可行为上还要与想法背道而驰,何苦呢?”
他的语气很坚定,但表现的却有些不安。
云相还未开口,倒是云清萧先表了态:“我信你。”
云清辞傻傻看向他。
“你如今心里有事,愿意跟父兄商量,便是听得进意见,可听得进,不代表一定要采纳。人生是你自己的,本就该自立自主,而不是一味随波逐流,如果你因为我们而束手束脚,强忍着不敢面对内心,那跟当初颠颠儿地追着陛下跑,把我和爹爹都抛之脑后,不听不看不闻不问的傻子有什么区别?”
“哦,也有区别。”云清萧沉声说:“一个是没脑子的小傻瓜,一个有了脑子却畏手畏脚不敢用的小傻瓜。”
云清辞脸颊鼓了鼓。
云清萧去看向云相,道:“父亲怎么看?”
云相狠狠剜了他一眼。
他当然是一百个不愿意让云清辞回去的,但云清萧这么一说,等于是把他所有想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如果他再非要挽留云清辞,就几乎是说要继续把云清辞当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