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确定的事实,他却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又因为极力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所以一直在轻轻喘息。
吴恪皱眉:“谁告诉你的?”
“是晨阳,不过他不是有意的!是我逼他讲的。” 替朋友解释完,他换上一种试探的语气,“为什么不让他告诉我呢?”
“顺便而已,没什么可说的。”
“是怕我误会?”
吴恪僵冷地沉默。
梁泽心头酸胀,语气却很坚强:“我猜到是这样了。其实你不用这么小心的,你能去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他还没有糊涂到以为那是出于喜欢。
“至于别的,我根本不敢奢望。”
原本紧绷的气氛因为这句话有所缓和,吴恪顿了一下,低声道:“梁泽,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那天我只是——”
“我知道!” 梁泽仓促打断,“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帮助朋友而已。但是阿恪,我还是…… 还是很想谢谢你,因为之前我以为……”
说到这里,声音渐渐消失。吴恪原本那些故作冷淡的话也被堵了回去,不由得下颌收紧:“你以为什么。”
“以为你讨厌我。”
声音轻轻的,颤动的呼吸落在耳边,紧张莫名。吴恪把目光侧过去,看见梁泽清秀的鼻梁和通红的耳朵,觉得这样的距离实在近得有些过分了。
“你先起来。”
梁泽没动,执着追问:“那你讨厌我吗?”
再没有多说一句,吴恪推开他站起来,高大的影子平直地铺在地毯上,起起伏伏间就像可靠的山脉。
梁泽也跟着起身,忐忑地望着他的背影,“阿恪——”
吴恪终于松口:“不讨厌,也不喜欢。”
语气硬邦邦的。
梁泽眼神一黯,刚想说那也不错,吴恪却又补上一句:“以后怎么样是以后的事,现在我只能做到这样。”
这句话梁泽没有完全听懂,但隐约明白,自己还有一点渺茫的希望。抬头看向吴恪,吴恪却已经转身进了卧室。
短短一个晚上又是难受又是高兴,梁泽额头都因为激动而发烫。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到卫生间洗了个手,然后走过去敲主卧的门:“阿恪,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等等。”
隔着门,扣皮带的声音很轻微,但因为周围实在是太静了,想不听到也难。梁泽低头守在门口,一声不吭。
两分钟后吴恪出来,睡衣已经换成衬衫西裤,匀称的腰杆宽阔的背。梁泽看着他,嘴唇微微抿起。
“你要出去?”
吴恪目光从他脸上一带而过,看向门口:“我送你。”
“不用了。” 梁泽忙摇摇下巴,“不远,我可以骑自行车回去。”
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说辞,吴恪拿起车钥匙就去换鞋了。梁泽定了定神,提步跟上去。
月明星稀。
深更半夜的小区静悄悄的,连夜猫子都已经在花园中安稳入眠。吴恪走在前面,梁泽跟在后面,地库闷热的空气中混入一种柔软的湿意。
因为今晚发生太多事,心情像是坐过好几趟过山车,所以梁泽一直低着头整理思绪。没想到吴恪忽然顿足,他直直就撞上去——
“…… 对不起。”
吴恪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走前面。”
梁泽微微张嘴。
吴恪蹙眉:“上次不是教过你怎么找车位?”
可是那次也就随便一听,梁泽根本没有当真,况且时间又过了这么多天,哪里还能从这些一模一样的车位中找出属于某人的那一个。
他眼神紧张地乱晃:“我就记得你车位旁边有部电梯。”
吴恪一动不动:“你带我去。”
没办法,梁泽只好硬着头皮上阵,每走错一个路口都感觉后面的目光又严厉了一分。兜兜转转十几分钟,最后终于见到那辆熟悉的车。他赶紧用手机拍了张照片,把车位号和周围的一些标识也统统拍进去。
上车后,梁泽发觉自己后背都汗湿了,真是太没出息。他回身系好安全带,有点不解地问:“为什么非要我找车位?”
吴恪将车发动:“我说了会把车留给你。”
梁泽扭头,眼睛张得很大:“真的不用,我不会开。”
“不会开就学。”
沾过雨水的树叶铺在地上,车轮轧上去悄无声息,白天川流不息的马路此刻只剩几盏安静的路灯。
吴恪的固执令梁泽觉得,眼前这个人是真的要离开很久。慢慢的,在沉默的车厢中,他又想起那个黑色的行李箱,莫名一阵心悸。
他问:“你哪天走?”
“你说出差还是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