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老板给每个员工都发了工资。梁泽因为多做一份员工餐,因此比其他人要多五百块,加上这月他跟随张师傅出过一次户外自助餐的外勤,所以另外还有三百块的工钱。
下班后他凑了个整,给吴恪转账一千。
头一次独自在这房子里过夜,梁泽称不上心乱如麻,却也并不平静。冲过凉后他想洗衣服,走到阳台发现头顶晾着衬衫、睡衣,还有……
内裤。
款式并无特别,平角的,颜色更是普通,浅灰色。只因为是吴恪的,所以才会令梁泽心潮微微起伏。他把衣服取下来,一件件挂在手臂上,感觉连质地都尤为柔软。
主卧面积很大,有一面墙全是衣柜,里面的衬衫按颜色从浅到深排列,内裤则是卷起来分格收纳的。叠衣服的时候梁泽自觉定力不够,目光根本不知道该往哪放,心脏像被一只手托着,偶尔揉一下,偶尔掐一把。
住进来真是错误极了。
他轻叹。
横竖睡不着,索性找点事做。
在冰箱里翻来翻去,看到邻居给的那一兜子枇杷,又想起吴恪今天早上有点咳嗽,于是决定熬枇杷膏。
这个不难做,只是要费点工夫。先剥皮,再去核,然后再放进锅里加黄糖熬,过程漫长。做到第三步时,围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
这么晚,会是谁?
拿出来一瞧,居然是吴恪,冷冰冰地发来了四个字:“什么意思。”
梁泽擦擦手,翻来覆去地看这四个字,最后还是不解地问:“什么?”
这一次吴恪没废话,直接发来一张截图:银行到账通知。
唔。
梁泽恍然大悟,低头迅速打字:“之前不是说分期还你钱吗?这个月我的工资比较多,所以就先还你一千。”
咻——
消息发出。
锅里的黄糖全化了,咕嘟咕嘟地冒起小泡,枇杷的香气也一点点散发出来。隔了很久,吴恪才回:“在干什么。”
梁泽举起手机,拍了张面前的照片给他发过去。照片没有加滤镜,不过白净的瓷砖、澄黄的枇杷,跟格子围裙的一角还是组成了不错的画面。
“这是什么。”
“我在厨房做东西。”
“我知道。”
他简直已经接收到吴恪的不耐烦。
“我是问锅里是什么。”
喔。
梁泽本来想回语音,考虑到吴恪那边可能还没下班,最后还是改成了文字:“我在熬枇杷膏,枇杷是对门那个大爷给的,沾了你的光。”
吴恪又问:“什么意思。”
梁泽口中紧张地咬来咬去,后腮轻微鼓动,“他说,这是他表侄女特意寄给你的。”
说完又立刻后悔,总觉得太刻意了。正在想办法岔开话题,吴恪却回了三个字:
“还回去。”
真的是很冷酷无情。
可是一瞬间,梁泽就像是去掉了一道沉重的枷锁,身体轻飘飘的,心脏也找不到一个落脚点,眼底更是浮现安心的笑意。
“不好吧,人家一番心意。我称了下,有两斤左右,不如回赠他一点什么?”
礼尚往来一下,既不失礼又不怕对方误会,到时候顺便把吴恪要出国的消息透露出去。
“随你。”
他咬咬唇,拿不定主意:“送什么比较好?”
“我买了特产,回去后送他一些。”
心突地一跳。
“你哪天回来?”
顶部的 “正在输入……” 字样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
“不是告诉过你。” 语气不近人情。
梁泽心想,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早上问你你也不松口,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改的主意?不过这些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发了三个点过去。
“…”
“周六好像有雨,你飞机会不会延误?”
吴恪惜字如金:“高铁。”
好吧,言下之意就是会准时到家。梁泽心情忽然更好了些,放下手机搅了几下锅,再拿出来,上面并没有什么新消息。
他猜吴恪在忙,本来还想问一下周六的火车是几点到,这下也问不出口了,只能揉了揉疲倦的眼睛,发出一行简短的话:“知道了,你早点休息。”
没想到很快,却收到一句不算短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