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就是这几天做饭太累了。”
“干嘛这么拼,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做不过来可以限量啊。对了你怎么过来的,还是电瓶车?要不我把吴恪叫下来让他开车送你吧,你这样子骑车上路太危险了。”
梁泽连连摇头:“别打扰他工作,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或许是回程路上吹了风比较凉爽,他头也没那么晕了,力气找回大半。本来以为没什么事了,没想到凌晨十一点多下班回家,走到半路就感觉自己不对劲。
肝一抽一抽地疼,紧接着就流鼻血了。
他赶紧退到马路边坐下,手忙脚乱地找卫生纸。还没找到,一辆电瓶车经过他面前,片刻后又退了回来。
“哥们儿,吐了?赶紧擦擦吧。”
递给他纸巾的人戴着头盔,听声音是个男的。
“谢谢谢谢,我不是吐了,我是流鼻血……” 梁泽抽出纸捂在鼻子上,然后才在夜色中抬起头来。
“嗯?” 对方却仿佛是认识他,辨认了几眼后,不太确定地问,“你是不是梁泽啊?”
他微怔,点了点头。
“我就觉得像你。” 头盔取下来,一张汗涔涔的脸,右眉尾下一小道疤,“还认得我吗?何峰。”
“何峰?”
大概是他茫然的表情太明显了,何峰咧嘴一笑:“不是吧你,好歹我当年还救过你这条小命,这么快就把你救命恩人忘了?”
梁泽张着嘴,半晌才从记忆深处把这个人挖出来,脸色顷刻间变得极不自然。什么救命恩人,哪有那么夸张。
“看来是想起来了。” 何峰笑容痞痞的。
怎么会在这碰上这个人……
他合上嘴,余光闪烁片刻,然后才问:“你怎么也来临江了?”
“你能来我不能来啊。” 说话调调还跟以前一样欠揍,“而且镇上有点本事的都来临江了,在老家守着只能饿死,我也来赚几个钱花花呗。”
他们俩以前住得很近,不过初中开始何峰就辍学了,所以从小到大交集不算太多。要不是当年梁泽因为某些难以启齿的伤晕倒在家门口,恐怕这辈子也不会跟他太熟。
“你现在干嘛呢,怎么还在大街上流上鼻血了,我记得你以为没这毛病啊。” 何峰把头盔挂到车把上,又翻出一瓶水递给他,“给,洗洗手吧,大半夜满手的血太吓人了。”
“谢谢。我在饭馆给人做饭,这两天太累了,不是什么大毛病。”
“懂了,我们工地上有个人也这样,就是娇惯的。”
“你在工地上班?”
“对,就前面不远,你有空可以去那找我,咱俩一起出去玩啊。”
他乡遇故知,比起尴尬还是亲切多一些,聊着聊着就熟悉起来。梁泽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我最近太忙了,过段时间吧。”
“你住哪儿,我送你一段。”
也的确累得不想走了,梁泽就坐到后座给他指路,“你前面第二个路口右拐,进去大概五六百米就到了。”
相比梁泽,何峰的电瓶车明显开得比较好,一路上车速很快,梁泽只好抱紧他的腰。到小区门口后他提议留个联系方式,可手机的输入法是笔画,梁泽不会用,打字慢慢吞吞的。
“对了,还没问你,你跟你那个暗恋对象怎么样了?” 何峰忽然扭头,“前几年听说你去了南方打工,我还以为是找他去了呢。”
梁泽手一僵,差点把他手机给摔了。
“我靠你激动什么,老子新买的。” 何峰心疼地接过去。
“…… 你能不能别乱说。”
“我乱说啥?就随便问问也不行啊,当时你不是还跟他表——”
“梁泽。”
不远处忽然传来关车门的声音。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吴恪挺拔宽阔的身影走过来。梁泽马上从电瓶车上面爬下来,下意识挡在了两人的视线之间。
可吴恪的视线还是第一时间越过他,径直看向后面的何峰。何峰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他们俩一眼,然后有点暧昧地笑了笑,“这个是——”
“这个是我朋友。” 梁泽抢先帮他们介绍,“这是我老乡。”
“你好。”
大概是吴恪点头的样子看起来太正派太一丝不苟,何峰对其印象深刻,马上就想起曾在哪里见过他,“我靠,你不就是——”
“你不是还有事吗?” 梁泽回头投去恳求的眼神。
“喔我认错了。” 何峰反应很快,笑着戴上头盔,“觉得你有点像电影里一个明星,还以为我今天走狗屎运了呢。我先走了啊梁泽,回头见。”
接着摆摆手,扬长而去。
吴恪拧眉。
他注意到何峰眉下的疤,总觉得这个特征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半刻想不起。正回忆时,手肘却被人碰了碰。
低头,是梁泽很自然地拉了他一下,动作既克制又亲昵,“别看了,也不是很熟的那种老乡,就是偶然碰上了。回家吧。”
被最后三个字触动心弦,刚才的那点疑虑顷刻间消失无影。吴恪嗯了一声,转身向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梁泽本来碰完他还有点紧张,害怕他反感这样的肢体接触,见他没什么过激的反应才放下心,提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