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试试。”
没料到吴恪会蹦出这么四个字,他不觉一呆,“试什么?”
“试着交往。” 口气平淡得像在描述今晚吃什么,“我和你。”
窗外晨曦微红,客厅的灯光温暖橘黄,吴恪的脸在阴影里暧昧不清。
大脑短暂的空白后,梁泽慢吞吞地转身:“阿恪,你……”
是认真的吗?
他以为自己听到这句话会狂喜,谁知第一反应竟是害怕,怕这只是一场玩笑,又或者只是成年人的一时冲动。
吴恪却忽然很坦诚:“我想过了,如果那个人是你,我愿意试一试。”
就像从前一样,原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却因为一方的坚持和另一方的妥协,由不可能变为可能。即使还不能确定自己可以百分之百接受梁泽,但吴恪确信,自己绝对无法失去梁泽。
一步步来,会好的。
梁泽看向吴恪,发现吴恪虽然没有看他,神色却很郑重,这才明白刚才那话是认真的。心脏一下子提起来,他结结巴巴地问:“那、那我们——”
“不过我有条件。”
“…… 你说。” 他声音骤低,从气势上就输了一半。
“什么时候做什么由我说了算,我需要时间适应。” 吴恪微微侧首,“像刚才那样的事以后不准再做,明白么?”
就是让他别再动手动脚,梁泽听懂了。他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短短半分钟变换好几次,半晌方才羞愧地讷讷:“明白,我全听你的。”
其余的,他也不懂表达了。嗓子干巴巴的,大脑被惊喜和忐忑冲击得很混乱,反复纠结后还是想最后再确认一下:“你不是为了当年那件事吧?咱俩都是男人,其实我不需要你负责任。”
“这我当然知道。” 吴恪对他不够热烈的回应不满意,因此语气也生硬起来,梁泽却顾不上了。
不是这个原因就好。
巨大的喜悦退潮一样返上来,并不像想象中那般惊涛骇浪。它平缓又温柔地冲刷过心田,轻轻拍打岩礁,带动强而有力的心跳。
直到吴恪起身走进主卧,梁泽还傻站在那儿,人木木的。
这就算是在一起了吗?
他和吴恪。
回到房间,他先是发愣,后来又爬起来,翻出相册里那张工卡照片。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成熟稳重的一个吴恪。
有点可惜,要是从前他们有合照,那该多好?
没有端详太久,梁泽就莫名其妙地流泪了。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吴恪的时候,吴恪有手机,能听音乐,身上衣服特别干净。想起高中时睡在吴恪身边,听见那道呼吸声都会失眠。想起第一次私自拆开别人写给吴恪的情书,认认真真读完,一字一字分明就是他的心情,他却没有勇气告诉吴恪,自己是那么的爱他,比任何人爱得都深。
他甚至想起离开临江那天早上,在大巴站幻想吴恪会在开车之前出现,他还可以念书,他们还能在一起。
透过模糊的视线,他又哭又笑地对手机里的人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太多的过去蹉跎在时间里,把年少的他打磨成如今的模样,只在吴恪面前还依稀留下从前的影子。
就这样睁眼直到天明。
后来吴恪上班去了,留他一个人在家养病。医生嘱咐过前两天要多休息多喝水,所以他给自己网购了一副跳绳,打算第三天再开始运动,这样也好早点回去上班。
中午一点时,那个订饭群里陆陆续续有人冒泡。打开群消息一看,居然是许多人在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小梁听说你累病了?现在还好吧!”
“都怪咱们公司的人太能吃……”
“侯老板,得给小梁加钱啊。”
侯良也出现了,不仅在群里感谢大家支持,还私下给梁泽发了个两百块的大红包。梁泽没好意思收,口头承诺会为饭馆肝脑涂地。
侯良发来语音:“少废话,赶紧把身体养好回来上班,忙不过来了都。”
刚打算下床再喝杯水,又收到一条新消息,来自齐斯宇。
“朋友你结石了?去年我也查出来这毛病,还去医院做了微创手术,这个不算什么大事放心吧。”
苍天。
梁泽头皮微麻。
怎么连什么病都知道,难道是吴恪?可是以吴恪的性格应该不会到处说才对。
“没事了,谢谢关心。” 他斟酌着回复道,“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病了的,吴恪说的?”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
可以这么…… 认为?
什么意思。
小小卖了个关子后,齐斯宇发来一段十几秒的视频。
点开,微微晃动的画面中,镜头朝向一间开着门的半透明办公室,吴恪站在靠近门的位置,背影挺拔宽阔。一个中年男人在办公桌后叉着腰,看样子应该是他上司,发福的肚子从西服外套里挺出来,个子虽然比他矮但气势和派头都很足。
“这是求人的态度?帮帮忙啦大哥!这么好的机会说放弃就放弃,都快走了又给我反悔,你是不是吃准了我 Eric Zhu 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