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恪揉揉眉心:“明早起床过来还我。”
“好吧。”
诡计无效,终于穿上大号黑色拖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熄灯,睡觉。
到半夜一两点,吴恪仿佛刚眯着一会儿,被子里忽然钻进来一个热源。有人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胳膊,躺下,再把胳膊盖到身上,老老实实地依偎在他身边。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困倦地睁开眼,嗓音沙哑:“这么晚不睡,又来做什么?”
蓬松的暖意靠得极近,皮肤摩擦时毛孔温顺地舒展开来。
梁泽自知吵醒了他,神情惭愧,语气心虚:“我来还你拖鞋……” 还用手遮住他的眼睛。
这个人。
吴恪头疼极了。
都说恋爱使人变傻,他却觉得梁泽不是变傻,是一直就傻。面对这种傻头傻脑的人,只有用更傻的方式才能将其打败。
他抽出手,无奈地将人搂紧,“我们玩个游戏。”
啊?
梁泽眼睛骤然亮了,心里乱七八糟地期待起来:“什么、什么游戏?” 声音尽量克制着雀跃。
“一二三,木头人。”
“喂……”
真没劲。
梁泽在他的臂弯里撇撇嘴,半晌方才不甘心地闭上眼。
夜晚格外恬静。
第二天,闹钟响后吴恪照常出门上班。梁泽一晚上梦做得大胆,在床上赖到九点多才起床,风风火火地骑自行车去饭馆做饭。
跟平常一样,后厨只有他一个人。正午时分紧张地打包饭菜,店里却出现不速之客。
“能耐不小哇,自个儿做这么多饭。” 陈军波站在门口,上衣撩起露着肚皮,“有多的没有?给我也来上一份。”
自从上次冲突后两人很久没打过交道,在店里遇上也不会交流,今天他专程来这很明显是来者不善。梁泽双手未停,只把眼睛抬起扫了一眼,“想吃自己买。”
陈军波脏兮兮的手掀开饭盒盖,手指伸进去扒拉了几下。
“你干什么?别动。”
“还横上了。” 他鼻腔冷冷地嗤了声,“炒个破盒饭还他妈来劲了。怎么着,不喜欢老子这一型所以不给啊。”
动作一顿,梁泽倏地把头抬起来,双眼目光如炬,“你什么意思。”
“跟我装傻呢。少来这套,我早就看见了。喂说真的梁泽,喜欢男的你怎么不早说,之前在宿舍哥几个动不动就光膀子光屁股的,便宜全他妈让你占了,想想老子都后怕!” 陈军波双手抱臂,做了个激灵的动作,“你他妈不会还意淫老子吧,哎哟我操……”
梁泽脸颊的青筋一点点浮现,下颌缓慢咬紧。
“你别多心啊,我这人就是直肠子憋不住个屁。像我们这种纯爷们儿,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类娘娘腔,恶心人不说还他妈脏!要是早知道——”
最后半句没来得及说出口,脖子已经被一只手钳住,“再敢满嘴喷粪,我让你以后坐着撒尿。”
“咳咳、咳咳——” 陈军波被掐得面容紫涨,神色却半点也不紧张,“动手是吧,我劝你悠着点,把我惹急了有你后悔的。”
“就凭你?”
呛咳着笑了一声后,他艰难扭过脖子,亮出手里头的筹码,“来看看吧,凭这个够不够?”
或许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想要顺顺当当地生活总是不易。那晚两人在车里接吻的画面被他拍下,梁泽挡得只剩一截下巴,但吴恪露的是大正面,相貌非常清晰。
“你想怎么样。” 梁泽脸色陡变。
“操你妈的手劲真大……” 松开手,陈军波拧正险些错位的下颏骨,“本来我还想放你一马,可你看看你现在这什么态度?也就是我心善,换了别人早他妈把照片发网上赚个乐呵了。你姘头干什么的来着?干金融的?炒股的?大公司的人是不是都讲究个面子。”
“少废话,” 梁泽面色沉冷,“有什么条件就说。”
“爽快!” 陈军波想了想,笑了,“别说哥们儿不仗义,好歹相识一场,我也不多要。” 他竖起手指,比出一个三,“低于这个数我可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三万,多了没戏,不如要个实际的数。
“行。” 梁泽想也不想。
回答来得太干脆,以至于陈军波都愣了一秒,“这就答应了?”
“钱我可以给你,不过我需要时间。”
看来自己估计得一点错没有,那个男的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回梁泽再厉害都得认栽!陈军波脸色一松:“那就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后必须把钱送到我面前,一分都不能少。” 说完他收起手机,看了梁泽一眼后,大摇大摆地离开。
后厨变得异常安静。
一秒,两秒过去,梁泽一声不吭地站在灶台,咬紧牙啪一下摔了炒勺。都怪自己太大意。
被陈军波威胁的第二天,他给高晨阳打了个电话,开口要借三万块钱。
“借钱?没问题啊,卡号发我我马上打给你。不过你要这钱是干什么用?”
“周转一下。” 他蹲在马路边,看着面前的车来车往,“最晚后天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