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离岸笑笑,两只手绕到侯爷腰后,同样地环抱住他。
他没有告诉陆酩,自己其实放出过信鸽,只是整整七日,从早到晚,他苦苦等候却没有等来只言片语。
那一句承诺,就这样在东都的风云里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变成公子宽宥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喧杂声。
“周王有旨,宣溧阳侯、公子岸入宫觐见——”
一壶浊酒敬西风(二)
叛乱初平,周王于此时设宴,属实显得怪异。符离岸从接旨一刻起便眉头深锁,并无多少喜悦的意思,看起来似有隐忧。
陆酩洞察秋毫,王旨之下托住公子出了汗的手,轻轻一捏:“公子勿扰,有本侯在。”
当晚,侯爷谁也没告诉,一人策马三十多里路赶往三地郡守府。
新府套用旧时规制,陆酩熟门熟路。他一脚跨入书房,伴随一声熟悉的猫叫,堪舆图前的青年官员转过身,掀袍下拜。
“新任西南郡守霍瞒,见过侯爷。”
宫宴三日后开席,符离岸掌心的浮汗连日没干过。时隔七年再入东都,他对这座王宫以及王宫中人的畏惧和厌憎,并未随时间推移有任何消减。
侯爷赴宫宴,难免有些虚应故事要做,符离岸劝着他去了,独自一人留在席间。宴饮延续了周王室一贯的奢靡,满堂广袖翩跹、玉珰脆响,侍女额间坠饰所用都是金箔,映着烛火亮得有些扎眼。
他很不喜欢这种纹样的花钿,形似凌霄跃枝头,风情里透着狠绝的嚣张。这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一个微贱的胡女,眉心总也纹着凌霄花。
“王弟,多年未见,为兄心里可是挂念得紧啊!”
一个声音在头顶醺醺然响起,符离岸脊背几不可查地绷直,不必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王兄安。”他起身,举手加额长长地一躬,将礼数尽到了极致。
他的二王兄,周溟王符籍遍身酒气地站在跟前,没等符离岸弯下腰就伸手搀住他:“你我兄弟二人自幼身在一处,何须如此拘礼。让孤瞧瞧,几年未见,王弟出落得越发好了。”
说着又意兴阑珊,“不似孤,磋磨几年没了人样,缊袍敝衣见罗裳,真是叫为兄的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