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瞒进屋时,鼻孔里还塞着两团棉花。血是勉强止住了,模样多少有些滑稽。
符离岸顾不上看笑话,自个的脸还烧着,也不知道方才屋内的春色漏出去多少。他在侯爷面前可以率性而为,出了这扇门,公子到底事事自矜。
陆酩扫了霍瞒一眼,道:“几年不见,霍郡守什么时候添了听墙角的毛病?”
霍瞒喝茶的动作一顿。
“阿瞒实非有意.......”抬头对上侯爷犀利的眼刀,他想了想,镇静地改口:“非礼勿听,阿瞒什么都没听见。”
符离岸脸上烧得更狠,蹲下身去捡滚落墙角的烤红薯,借掸灰的罅隙余光偷偷打量——
几年未见,霍小将军变得笃厚沉静不少。戎装换文袍,从前逸散两鬓的额发现今梳得一丝不苟,髻上正正经经戴了冠,而那根束发的簪子,正是裴丰宁生前常戴发间的。
随着郡主瘗玉埋香,那个眉间写尽疏狂的霍家郎也随她入土。他再不张弓,也不射猎,因为一拿起弓弩,便会想起那只没能送到爱人手里的聘雁。
陆酩体恤阿瞒之痛,在他接连替新婚妻子与老父守完丧期的第二年,请旨虞帝敕封其西南郡守一职,出镇嵊州。
现下他出现在这,是被苍梧军的信鸽传召而来。
“东都之乱,西南郡守府已有耳闻。慕华长公主借口缉拿凶手,调集王城守军封锁住各个城楼,除了刚被炸毁的西南宫门外,天阙、地阙、伊阙三门皆由重兵把守,城楼之上布置了弓箭手,许进不许出,若有强行闯关者,不等询问即刻射杀。看不出来,咱们这位长公主,还是个铁腕人物。”
最后一句话是向着侯爷说的。
陆酩凝眉,道:“城门禁严是大事,凭慕华一人,怎么可能轻易做主?”
“侯爷睿智,”霍瞒吹开茶面浮沫,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符离岸,“说起来,周室权宦此番之所以选择沉默,还要归功于莫太傅的情报。”
房中岑寂,符离岸捧着快凉透的烤红薯愣了愣。
屋外,那只叫乌云的老猫被回风掐得吱哇乱叫,陆酩走到窗边喝住他,转身时表情凝重:“你说清楚,什么情报?”
回风:给大家展示撸猫的错误手法
此心不独爱与恨(二)
“侯爷还记得那年在清卯园处置的细作,名唤萧为安的太学生吗?”
陆酩转动着桌上茶碗盖,说有么,“本侯怎么不记得还有这码事。”
霍瞒一窒,只好从头捋给他听:“暗影台曾在晋稷布下暗网,零零总总遣了不下百名间作入虞,萧为安便是其中之一。后来别院走水无意暴露了名册,才使周人伎俩浮出水面。说起来那回,公子为了救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