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玄五叔的东西。”
布老虎是玄五做给女儿的玩物,一针一线都由自个摸索着缝就,针脚歪七扭八,某些地方还有线头毵毵下垂,单论做工与市面上卖的可没法比。
饶是这样,玄五将它托付给阿牧时,亦赔着十二分的小心。他乱发遮面,手脚都被打折了,只能像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蹭开衣领让布偶掉出来。
玄五用嘴叼着那只布老虎,轻轻放到阿牧手上,被血痂糊住的眼睛勉强张开一条缝,望着他咧嘴笑。
“小子,今儿可没得酒给你偷了。”
阿牧哽咽难抬,眼泪啪嗒啪嗒打湿了布面,一时间忘记了点头或是摇头。
玄五不耐烦地咂了咂嘴,道:“这时候便忙着哭丧,你是瞧不起谁?知道玄武什么意思么,上古神兽,再不济也是千年的王八,再有那么容易就死。”
阿牧止了泪,觉得有点好笑,可又笑不出来,唇角似扯非扯,模样比哭还难看。
玄五双目一红,偏开了脸,挣扎着爬回墙角。
“答应叔两件事,那壶桂花香,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说是不计较,玄五知道,这会自个怕是也没命计较了。他听檐下马,当啷当啷的把神识都敲散了,他倒在稻草堆上胡思乱想,想起临别那晚女儿抱着自己胳膊,“要爹给讲故事”的娇憨模样;想着中秋夜,公子递给自己一壶桂花香,跟他说“别等入冬,还是早点启程回晋稷去罢,无莜等着爹呢。”
思绪纷纷扬扬,像黄叶舞乱天地。玄五身在不知是哪的昏暗牢笼,四面环绕着的皆是牌位,燃以凄白灵烛,气氛煞为可怖。
他在想,阿牧去时哭得跟泪人似的,被他从清音阁暗道背出来时都没那么惨,也不知道究竟把自己的话记下了多少。
但愿,但愿。
门被踢开了,闯进来一人,带着血气腥气,还有被撕烂全身皮囊的惨绝,缓缓抬起了头。
本来想一章搞定,但发现那样的话节奏太紧张了,会给人以烂尾的感觉,所以拆分了上下。前章也有改动,不影响阅读,到最后了反复告诉自己要善始善终,没有人的话就自己给自己打个气吧!
终章(下)
顺安七年,白露而后的第一场雨水,落在了中秋之后的第六天。
其时也,灵王葬于京郊太庙,臣皆各着哀绖举幡相随。独王室孀妇慕华长公主,冠冕皆备、钗环齐俱,灵堂之上言出无状,甚者解发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