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这儿还有一个问题”，女记者又问道。
“恩？”，林遥挑了挑眼。
“那，请问既然这桩案子在社会反响如此强烈，为何这次发布会是你，而不是你们的支队长江行上来讲话呢？是因为这次的案子比较乐观是么？”，女记者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林遥。
“噢……恩，对，你说得对”，林遥一抬眼就瞅到站在后台看戏的陈扬，于是她顿时一肚子气，‘什么光荣形象，这也太憋屈了吧！他在那儿享福得意洋洋的，我在这儿既不能乱讲话，也得强行解答记者一连串逼迫不舍的问题。
“噢……”，女记者点点头坐下了。
“警察同志，我也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你们警方办案会经常假设自己为凶手来模拟推断案件吗？”，一个男记者又抛出了问题。
‘江队，快救我，这些东西快你来答吧……’，林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片刻才，‘可不嘛，不代入咱破案，废话！’，她笑了笑道，“对，是的，凶手也是人，大家都有共同特征，有惯性思维，所以……恩，没错。”
而在另外一边，天色早已暗淡，夜幕低垂、日薄虞渊，天空也被这漆黑的夜渲染上深沉的蓝色。但此时街道上已点亮了灯火通明的橙黄盏灯，显得十分有生气。
在一家甜点饮品店铺外，一把遮阳伞下，路灯勾勒出江行那俊挺的鼻梁与那清秀的五官，不过他今晚戴着副深色墨镜，而身上的衬衫则使他特别务实。
店铺前台有着专业精致的咖啡研磨机器、还有各类摆放着糕点与水果的柜子。接着店里有一位服务员端着一盘东西朝江行走来，将一杯带着冰块，流水水汽的冷饮和一块糕点端到他跟前的桌上，“先生，您的英式冰茶和黑森林蛋糕。”
接着戴着墨镜朝服务员微微笑了笑道，“谢谢”
随即他的墨镜上由于光线的缘故，慢慢浮现出了一个人影，朝他的放向慢慢走来。
于远在江行跟前的圆桌坐下，“苏江市的夏天还是挺热的啊！”，于远漫不经心地随口说了句。
“那喝点冷饮缓缓吧”，江行莞尔一笑道，然后把跟前的冷饮推向于远面前。
“你知道我不喝这些东西的，都年轻人喝的。你也是的，不找间酒吧，请我喝点酒水什么的”，于远漫不经心地说道。接着他的目光瞥着那杯东西。
“那边人多鱼杂，容易隔墙有耳”，江行摘下墨镜，平静地看着他。
于远还是没忍住拿起了那杯冰茶，喝了几口，“说吧，这么突然找我有什么事，是你那男朋友的事？”
于远笑了笑又道，“我还记得你叫他什么二哈。”
“不是了，其实他还挺好”，江行顿道。
王国兴在车里听着窃听器传来的声音，本来就板着张脸，现在脸都快沉下去了，“……”
“我见到了湛空，他没有死……”，江行两手交叉地抵在桌上，低垂着眉目叹了口气说着。
“你确定你没认错人？”，于远瞬时面容失色。
王国兴在手机的备忘录上打出了湛空这个名字，‘他是什么来历。’
“不可能，我不可能认不出他的模样……”，江行的头偏向街道的一侧淡淡说道。
江行望向于远短促地笑了下，“是你和我说上岸时在那艘偷渡的船上发现了他的尸体……你和我说他肯定死了，你知道当你对我讲他的死时，我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有多少个夜晚，我都在自责。”
“但……人当时都成了那个样子，是不可能的啊！”，于远皱眉说道。
“在之后我还没退出的一段时间里，教父把下面很多人都替换了，而且我也没有见到他提及或是听到有关他的消息，可以说根本没有这个人。”
“我最近着手的这桩案子，我就是在案发现场附近碰见了他”，江行不紧不慢地讲道。
“你们俩有聊过吗？”
“没，就是因为只有那么一面之缘，所以我才来找你确认事实”，江行扫了他一眼, 似乎有点无奈。
现在王国兴倒是能够确认江行昨晚为何会触碰酒精。而且这个湛空仿佛可以被定位为教父的一个手下，但不知什么原因，在1年前意外身亡。但为何江行要如此执着寻问这个人的下落。
江行迟疑了一小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记起了今天下午王国兴帮他整顿了下衣领这个画面。于是他伸手在自己衣领处摸索了一番，最终摘下了一只微型窃听器，接着他赫然把窃听器给关掉了，然后挑起眼皮瞧着于远不解的眼神，“没事。”
王国兴正开着车，突然听到谈话声赫然断掉了，不禁深深地吐了口气。
“知道教父之前有没有做过关于世界名画之类的生意？”，江行的身子微微向前倾去，凑近了两人之间的间隙，声音也压低了不少。
于远那粗壮的胳膊放下杯子，摇了摇头说道，“这方面我倒是不太清楚，因为我之前跟着他的时候，不是化工厂就是码头港口这些地方。不过说到这些，我倒是有注意到教父确实会去画展看画或是歌剧院看些表演、演奏会之类的。每周的时程安排里都会给这些地方腾出时间。”
于远接着没好气地继续说道，“不过你知道像我这种人压根没有一点艺术细胞，又不喜欢这种东西，因此每次只好在外面门口等候着，要么就去街边买点咖喱鱼蛋之类的街头小吃打消一下时间。”
江行失笑了下，接着眉目一偏地问道，“你刚刚有说到他经常会去看表演和画展，有什么规律么，每次换不同地方看？”
“呃，看戏不就那苏江歌剧院嘛，画展有时去卢米埃尔艺术中心【详见注释1】，有时去苏江美术馆”，于远把杯中的饮料都一滴不剩地喝光了，但坐在他对面的江行倒是什么也没吃。
江行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微微颔首。
于是于远又说道，“哎，兄弟，别玩死自己啊！上回你中枪那次，我可是有去医院看你的。”
“那多谢了”，江行淡然说道。
——
王国兴的车子在徐徐前进地往金康诚家驶去，此时他还在琢磨江行与于远的那番对话，这时他的手机突然一响，收到了条市局发来的微信。
‘在金康诚家附近的榆树路段，一辆运木客车与一辆小轿车相撞发生车祸。车内发现了一名年轻男子，现在各人员正在紧急抢救中。’
王国兴见状连忙打着方向盘，往高速上另一条分岔路出口驶去。
车祸现场的残余废墟前仍然余留着滚烫的温度，冒着袅袅白烟。
“1、2、3，加把劲儿！”，两名捂着严严实实的消防员正在车身前用杠杆原理使劲儿地抬起了一些金属残余。地面上还残余着已经破碎的玻璃渣子，仿佛都快要被这炎热的高温给融化了。
消防员顿时从车里拉出了一名被浓烟熏得炭黑的男子，在此时这个紧急关头之际，王国兴连忙眼疾麻利地观察了一下对方的长相。对方留着短短的碎发，看上去长得也十分年轻，这都与他们在追踪的那名嫌疑犯十分相似。不过在此时这个生死攸关时刻，还是要在耽误之急赶紧送去抢救。
很快男子便被戴上氧气罩，抬上了担子上，送上了救护车里，这个短短的过程全程下来也才不到10秒钟。
接着王国兴便望着远去的救护车，然后他有些不解地问了下身旁的民警，“天啊，这路段不是很多车吧，这怎么撞的？”
民警有些绞尽脑汁地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是啊，但据卡车司机描述，说是对方小轿车好像失控了，就突然撞了上来。”
王国兴继续问道，“刚刚这小子怕不是醉驾上路吧？”
民警一副无可奈何地神情说道，“有可能，不过那司机还说，那小轿车在隔着一段距离时就摇摆不定的乱偏转，实在是特别奇怪，这儿昨天才出人命，今天又搞这出，真是的！”
“那也太群魔乱舞了……”
--------------------
【注释1：灵感来源于卢米埃尔兄弟，哥哥奥古斯塔·卢米埃尔（Auguste Lumière，1862年10月19日—1954年4月10日）与弟弟路易斯·卢米埃尔（Louis Lumière，1864年10月5日—1948年6月6日），是法国的一对兄弟，是电影和电影放映机的发明人。】
4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