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用余生偿还好了
护士推着蓝色的床出来了，躺在床上面色死灰的就是不久前还在笑盈盈为他煮茶烹汤的姑姑。
“让一让，我们要将病人转移到重症观察病房，麻烦家属过来缴一下费，签个字。”护士或许是看惯了生死，语气带着公式化的催促。
颜立歌甚至不敢看那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他怕他支撑不住。
颜中良担忧的看着床上的人，却很不时宜地提了一句“护士小姐，重症病房贵吗？”
“颜中良，你别逼我动手！这是你媳妇，这是你儿子的母亲！你没有人性吗？”颜立歌努力压抑着声音，气的手上青筋暴起。
都这种时候了他担心的不是亲人的安危而是钱的问题，颜立歌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能问出这种话来。
自知理亏，颜中良虚情假意的回了一句“我这不是为了这个家找想吗？风晴还要过日子呢，我们家哪有钱看大病！”
“那姑姑呢？你他妈的……”
颜立歌想动手，可抬起的手被人握住，就像是当年他暴起要揍故意挑衅的老师时那样，拦住了他的所有怒意。
“别和他计较，我们去缴费。”连蓦循眼神冷冷地看着那个中年男人，这人还真是和他家那个便宜老爸一个德行。
刚才是怒火上头，颜立歌深呼吸了几口气，丢下了一句“你滚吧。”匆匆赶去缴费。
一切手续妥当后颜立歌不知道该做些，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保住姑姑的命，哪怕是拿他的命去换也好。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空荡的医院走廊上只剩下两个人的身影，昏黄灯光洒在毫无生气的白色墙壁上，敲响着生命流逝，岁月迟暮的钟声，混合着多少人的无助和绝望。
“立歌，累了就靠会儿吧。姑姑会没事的，放心吧。”连蓦循将他轻轻搂在怀里。
从年少时的一时心动到多年后的久别重逢，他意外的发现，最满足的事情还是将眼前的爱人拥入怀中。
颜立歌像是个失去了意识的人偶一般，呆呆地靠在他怀里，眼神无神，甚至忘记了去倚靠。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口憋在胸中许久的气如同喷涌的泉水一般，从他的眼中爆发出来，糅杂着的是这些年的委屈和当下的绝望，一股脑的丢了出来。
他难受，他痛苦，他在挣扎着生存，世界用他最恶意的一面对待他，他倔，只能咬牙忍受不让他人发现端倪。
但他是人，是个会痛的人。
说什么冷静成熟都是自欺欺人，他还是那个从来都没长大的十几岁孩子，是个渴望轰轰烈烈爱情，渴望和谐美满家庭的孩子。
“我讨厌你，连蓦循，你知道吗？我恨死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再回来找我？我TM的喜欢你喜欢的快死了，为什么……”
语无伦次的说了些什么颜立歌已经不记得了，他只知道他很难受，而连蓦循的这件西装也算是糟蹋了。
等颜立歌回过神来时已经第二天早晨了，他正躺在医院休息室里的一张给家属用的小床上，只要一睁眼就能看见对面病房的姑姑。
连蓦循回去了吗？颜立歌看了看周围，没找到那人的影子，只当是他还有事先回去了。
毕竟他们现在什么关系也不是，人家能陪着他陪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哪能再要求一个外人帮他扛下这一切呢。
想到姑姑的病情他又是一阵烦躁，躺回那张小床上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很眼熟，正是昨天晚上连蓦循穿的那一件。
“醒了吗？起来吃早饭吧。”连蓦循拎着一袋热乎乎的早饭从门口走了进来。
逆着光走进来，遮住了对刚睡醒的颜立歌来说有些刺眼的阳光，正好。
颜立歌想起当时他就是这么给自己带早餐，刚开始那段时间他还当做是哪个害羞的妹子。他们在一起之后更是一天不落的给他带早饭，连蓦循还信誓旦旦说这就是他自己做的。
那些精致的餐食哪是他个大少爷能做出来的，一向独立的颜立歌都没那个手艺，应该是从哪家餐馆里买的。
但爱人能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哪怕是个善意的谎言颜立歌也觉得甜的骨头都被浸酥了，现在想起来那股酥麻的感觉还留着些余韵。
“麻烦你了。”
“这是我在隔壁饭店里买的，来不及回家给你做了，可能味道一般你将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