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归觉得,自己在反复做着一个梦。
他梦见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无悔宗,秋风萧瑟,正如顾阮阮死的那时候一样。
一场大雨席卷了无悔宗,剩下的都是泥泞和枯枝,秋风扫落叶,落叶满天飞。
有一个小小的庙,庙里站着一个人。
他双手合十虔诚地拜着,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去听,他念的是:“愿早日见到师尊。”
那人很瘦,在他记忆里从没有这么瘦过。他衣袂翻飞,在秋风中显得越加清瘦。
那人回眸,清澈的眸子可见底,里头倒映着贺长归的影子。他笑道:“师尊,我们成亲吧。”
贺长归看着顾阮阮,顾阮阮也看着他。最后他们拥吻,剧烈地喘息,来宣示自己的爱意。
这样的梦持续了很多年,他反复做,一直做。
有时候他还会梦见无悔宗的一条长廊,上边挂着灯,夜色中灯寂静地发亮。风吹得灯嘎吱作响,贺长归一步一步走过长廊,像是一个离奇而荒诞的梦。
长廊的尽头有一个人,他孤独地立在寒风中,融在夜色里。
贺长归上前来,看见了那人沐浴在月色下的脸。
“顾宗主……顾宗主。人人都喊我顾宗主,可是如今,我懂得什么叫孤独欲延欲延欲延了。”
顾阮阮喃喃自语,带着哭腔:“师尊,你在哪儿?”
师尊……你在哪儿?
贺长归猛地惊醒,他全身都疼,发觉自己处于一间竹楼中。竹楼在深山中,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翠色相染,只有深深浅浅的绿,还有黛色的远山。
不是在无悔宗,这是高崖山,修真界灵气最足的地方,有不少修士在此修炼,但是没人踏足这片竹楼,恐怕是设下了结界。
不知道谁把自己放入了高崖山,还设下了结界?
贺长归全身都疼——自己不是死了吗?
怎么又活过来了?居然在高崖山?
贺长归动用了一下法力,发现法力还算充足,居然也有一百年的功力,不知道他是在这竹楼里沉睡了多少年沾了多少灵气,才会有这样强悍的法力?
少说也有两百年。
贺长归顺着一只野兔子的方向走出了高崖山,一边走,一边神色有些恍惚。
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直接了然地说,他死了应该是两百年,又复活了。
顾阮阮……他要下山去找顾阮阮!
贺长归还没弄清事情去向,决定先去打探一番。
他在竹楼里翻了一翻,发现一袋银子,一些换洗用的衣服。还有一把刀,“琢玉”,一把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