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学安有小鹿一样的长相,很朝气。他在网上尤其活泼,对着鹤连祠能一整天不停歇地自说自话。但在现实里就怂了,最多也只能做到跑到他在的教室蹭课,一节课偷瞄个几下。偷瞄的次数也不多,怕被抓住,常常因为没事情可干而在枯燥难懂的课上睡过去,有两次还是鹤连祠下课了把他喊醒的。
出了rick那件事之后,他也是群里唯数不多的几个不看热闹,真心为他生气的人之一。
鹤连祠回复完就没再多说,关了手机从摩托车上下来。
这里位于学校周边商圈的边缘,商铺开的不再那么密集,价位也比较高。最醒目的商铺是一家双层楼的西餐厅和旁边的大型网吧,餐厅是欧式风格,透过玻璃墙能看见里面从餐桌上垂下的花纹繁复的层叠桌布。学校里的小情侣偶尔会来消费,然后女孩子们跟着男生进边上的网吧,陪自己的男朋友打游戏。
鹤连祠在这里做兼职。
餐厅的员工分为普通服务生和领班,鹤连祠来这里上班的第一天就坐上了领班的位置,虽然都是端盘子的,也算是空降了。新领班辞职后一组内的老人暗地里较劲那么久,没想到一下就让人摘了果子,而且鹤连祠做的还不是长期,个个意见很大。
但鹤连祠是由老板亲自带过来的,揽着肩那种,他们不敢直接对老板提意见。而鹤连祠一米九的个头,肩宽腿长,垂眼看人的眼神冷淡又凶悍,似乎也不好惹。
一群人硬憋着怨,生生把表情都憋扭曲了,最后还是老板笑着打圆场。
“他其实不是来这里干活的。”老板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英俊,眼角微不可见的细纹沉淀着岁月赋予的包容力:“你们不用在意他,好好相处。”
这句话暗示着鹤连祠领班的位置有名无实,不在他们竞争的范围之内,互相没有利益冲突。
一开始老员工们疑心这是老板放出来的烟雾弹,让他们放松戒备的。直到有一天两个员工晚间结伴下班,看见先他们一步的鹤连祠骑上摩托疾驰而去,胯下的机车发出类同野兽的低沉嘶吼,筋肉起伏的黑色车身跑在无人的柏油马路上像肆意在城市撒野的健壮雄狮。
意大利老牌车商杜卡迪生产的DiavelTitanium,外号大魔鬼。全网限量500台,报价40万。其中一个员工是车迷,一眼认了出来,第二天这个新领班骑四十万的摩托上班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餐厅,没人再怀疑鹤连祠是来和他们抢饭碗的。
但不是来抢饭碗的,那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鹤连祠走进餐厅,现在是下午3点,午餐时间已经结束,晚餐还未开始。餐厅里只了了坐了几个人,值班的服务员都很空闲。
他和看过来的员工点头打了招呼,没去后边换衣服,直接拐弯沿着楼梯上了二楼,推开了经理室的门。
门内,这家西餐厅的老板窝在宽大的办公椅里,深蓝色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上面两颗,单手支着太阳穴,懒洋洋地抬眼看过来。
对上视线,郑青笑了一下,说:“好准时。”
鹤连祠没回话,沉默着走近了,隔着一张办公桌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郑青抬着头,喉结缓慢地上下滑动。用手抚了一把空无一物的桌面,又说:“我把桌子整理的很干净。”
这回鹤连祠动了动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想在桌子上?”
等郑青点头,他就后退一步,用冷淡的嗓音说:“爬过来。”
郑青的指尖颤了颤,他的手掌撑在桌面上,接着抬腿,膝盖也压了上来。桌面还不够宽,郑青伏在桌上,在鹤连祠的眼皮子底下小心而缓慢地把自己的姿势调整成坐姿。
略微凌乱的短发滑落到耳边,他无声对鹤连祠投去渴求的视线。
鹤连祠从喉咙里发出很低的一声笑,他伸手扣上郑青的脚踝,手掌攥住西裤和黑色棉袜之间的那段白,不留力地往自己的方向一拉——郑青霎时仰倒在桌面上,手肘仓惶地试图支撑自己。他的后脖颈在桌沿不轻不重地磕了一下,脑袋悬空,变换后的视野里见到鹤连祠脱去了灰色的皮衣。
……
秋初,窗户没打开。密闭的房间空气混浊,两人潮热的呼吸混杂其中,让经理室升了温。
鹤连祠脊背精实的肌肉贴着骨骼起伏,覆了一层薄汗。他压在郑青身上,微微蹙着眉头平复呼吸,郑青的手臂牢牢揽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亲他的耳朵。
片刻,鹤连祠准备起身,郑青却不放。很缠人的样子,鹤连祠垂眼,睫毛的阴影落在漆黑的眼睛里,他和郑青对视,挑起一边嘴角在人耳边低骂了一句脏话。
郑青的颧骨骤然升起两团红,抿紧嘴巴把脑袋贴到鹤连祠的胸膛上。
就在鹤连祠要继续的时候,经理室的门响了。楼下一个服务生上来敲门,问鹤领班在不在,有客人找。
鹤连祠和郑青有了一次后发展成了长期的关系,互相解决需求。来这里工作是郑青要求的,说这样比较名正言顺,还省了两个男的一起进酒店的尴尬。
鹤连祠随他。
不过虽然目的不太见得了人,但鹤连祠挂了领班的名头,来的时候该他干的事情他都会干。一个星期他来两三次,每次待一天或半天。他长得过分好看,身姿板正,穿上制服站在餐厅里会吸引很多有闲钱的人不自觉往里走。除开陪郑青的时间,鹤连祠处理了不少业务,很多客人是冲着他来的,所以订餐和招待方面的事必须要他亲自出面。
郑青知道这个情况后就按标准时薪给他发钱。
鹤连祠都会收,他不差这个钱,只是你情我愿的炮友关系,不收钱显得太过亲昵。
敲门声响了一会儿,鹤连祠应声后就停了,能听到门口的人往楼下走。
郑青叹了口气,松开紧搂的胳膊,鹤连祠直起身,他就从桌子上下来,进了经理室内带的卫生间。
再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湿毛巾,手指有点发红。鹤连祠领班的制服一向是放在他这里,已经被鹤连祠从柜子里拿出来扔到了沙发上。
郑青走过去,湿润的毛巾贴上鹤连祠的肩颈——是热的,甚至有些烫。鹤连祠的身体紧绷一瞬,随即便放松下来,任由郑青替他擦去上身的薄汗。热毛巾自腰部向下,其余地方也清理得干干净净。
弄完之后毛巾就是温的了,郑青抬头亲了亲鹤连祠的下巴,然后退开一步,看着鹤连祠换上衣服。
黑色的领结扎紧衬衫领口,单手调整的时候展现出男人利落的颈部线条。裁剪流畅的燕尾服套上衬衫,层层衣料将隐晦未退的男性麝香裹藏其中。鹤连祠的手指穿进发丝将落在额前的头发上拢,抬脸时宽阔的额头和挺拔的鼻梁勾连出一种顽固而坚硬的禁欲意味。
郑青眼里含着很浅的笑,熟练地为他喷上香水。幽而凉的薄荷香气掩去了似有若无的浅淡腥味,中和成了一种别样性感的气息,像蛇尾蜿蜒过雨后湿润的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