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伸手,瓶子晃了一圈后指向了季唯秋。
这个是太不熟,小军想了想,正好看见他手上的疤。便问:“手上的伤怎么来的?”
黄毛说他问的没意思,却看见季唯秋用指腹蹭了蹭手腕,答。
“高中化学实验课,试管爆炸,替人挡了一下。”
黄毛的表情立马从没意思变得意味深长,长长地“哟”了一声。
语调里的暧昧要溢出来了,季唯秋没做什么澄清,往椅背上一靠,冲他笑了笑。
在其他人的打趣声里,鹤连祠沉默地喝口汽水。
轮到季唯秋转,瓶口指向唐朝。
能问的太多了。唐朝长相漂亮,留着长发,据说职业是调酒师,黄毛和刚过来的林可儿都对他十足好奇——黄毛挪来挪去,准备暗示季唯秋。
他想让季唯秋问唐朝和鹤连祠的关系,他自己心里早就认定这是大哥大嫂了,给他们介绍的时候都差点一吐噜嘴说出来。奈何大哥大嫂一直没主动承认过,急死黄毛了。
季唯秋却仿佛没看到他的动静,只注视着唐朝,开口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现在心情好吗?”
闻言众人都是一愣,唐朝过了两秒才答。指尖点着桌面笑:“……说真的,不怎么样。”
黄毛又愣了一下,呆呆的:“唐哥你不高兴啊,为什么?”
唐朝笑着说:“坐这半天了没人给我递吃的喝的,我能高兴吗?”
黄毛松了口气,连忙挑了两串看起来最嫩的肉递过去,恭恭敬敬的:“您请您请。”
唐朝接过来咬了一口,单手一转瓶子,被指到的人是林可儿。
唐朝没做多久思索,温和地问她:“有喜欢的人吗?”
黄毛小军都抬眼,林可儿位于视线焦点,脸一点点红了。
她低下头,谁也没看,却不着痕迹地往季唯秋那里靠了靠。
“……有的。”她小声说。
小军看着她的小动作,皱了皱眉毛。黄毛一无所知,莫名其妙也红了脸。
林可儿转,瓶子到了鹤连祠这儿,
黄毛对他这个师傅好奇的地方也很多,但此刻正陷于少年的遐思里,没空给她暗示。林可儿想了一会儿,选了一个觉得最好答的问。
“鹤哥,你和季哥高中是好朋友吗?”
游戏的规则是真心话,答假话,或者答不出来都要被罚做大冒险。
这么个简单的问题抛出来,包厢里的氛围却忽然变沉。鹤连祠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让问问题的林可儿开始忐忑,也让旁人多少琢磨出一些不对劲。
黄毛从自己的小心思里出来,和小军对视一眼,刚要开口。
鹤连祠换了个姿势,手掌懒洋洋地撑着一侧脸颊,先于他们问:“大冒险,罚什么?”
林可儿有点蒙,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么难答,一时也想不出来该罚点什么。
黄毛连忙出声打圆场:“可儿罚不出来,那这样……既然是问的跟季学神有关的问题,就学神你来罚吧?”
林可儿的视线求助性地移过去,季唯秋轻轻颔首。
“那就我来吧。”
唐朝坐直了一些,但季唯秋连余光也没给别人,目光只落向鹤连祠。
“我也不会罚人,就用问题代替了。”他说:“我们周六走,下午三点的飞机。到时候你能来送我吗?”
话筒摆在一边,开了原唱,婉转的女声作为背景音包裹了整个包厢。鹤连祠选择的大冒险、季唯秋用来代替惩罚的问题,仿佛都应和了女声所唱的歌词,让空气渗出微妙的拉扯感来。
正在播的是一首老情歌。
鹤连祠的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始终是坦然的。他用手拨了一下瓶口,道:“再说吧。”
这答了跟没答一样,但季唯秋没有追问,黄毛也总算看懂了气氛,识趣地没有多话,闹着开下一把。
又是两轮过去,这两回问答都比较正常,气氛总算回到了正轨。
这时候,唐朝站起来。他伸了下懒腰,视线在包厢里环顾一圈,笑着问:“饮料喝多了,我要去厕所,还有谁去吗?”
黄毛顺口就说:“唐哥,你现在还要和人手拉手上厕所啊?哈哈哈。”
他没笑两声就停了,因为季唯秋站了起来。
他理了理袖口,平静地说:“我一起。”
鹤连祠掀起眼皮。
唐朝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点点头,转身往门外走。
季唯秋跟着出去了。
包厢门打开又带上,门内刚转好的氛围一头栽进了奇怪的圈,再度上浮出难言的安静。
门外,唐朝和季唯秋一齐朝厕所的方向走,但谁也没真打算进卫生间。在远离包厢的第二个拐角,唐朝就动手把季唯秋推到了墙上。
“怎么着,是在跟我示威吗?”唐朝的小臂压着他的胸口,笑眯眯的:“……前任?”
季唯秋比唐朝高一点,没反抗地靠在墙上。他低头,慢条斯理地:“是啊,影响到你了吗?”
唐朝和他对视,脸颊被长发覆上阴影:“你觉得呢?”
“看起来是还不够。”季唯秋看明白了似的点了下头,靠近了,嘴唇贴在唐朝耳边。冷冷清清的嗓音响起:“那我再多告诉你一点。爆炸的是鹤连祠桌上的试管,我为他受过伤……”
“而他为我下过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