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枕的动静吵醒了贺然,刚醒来的贺然眉眼间就带上黑雾蒙着的凶戾,先把许枕吓得一噎,还大着胆子埋怨:“你卑鄙,都怪你!”
他边哭边拿脚踹贺然,轻飘飘的力道没对贺然造成什么伤害,反倒牵扯得他自己身后疼得厉害。
贺然慢慢坐起来,大手忽然握住他不老实的脚腕,握得许枕一惊,骂他:“你不许碰我了,我不要你动我。”
贺然收回手,看他一眼,勾唇的弧度似有深意,“你昨晚同意了。”
“我没有。”
许枕想狡辩自己喝醉了,转头才想起喝醉的人是贺然,不是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没有拒绝贺然,只能耍赖:“我没有同意,你走开呜呜呜,我不想理你了。”
贺然脸色沉凝下来,语气有些危险:“不占理就耍赖是吗?”
他伸手想替许枕检查一下伤口,手刚靠近就被许枕狠狠拍开了。
许枕转身背对着他躺到床上,用被子捂得紧紧的,只露出一个后脑勺给他,瓮声瓮气地放狠话:“我不想理你,你走开!”
他被贺然揭穿了心事,又羞又气,心里气急了贺然。
话音落下,许枕只觉得床动了动,下意识缩着肩膀以为贺然会来抓自己,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才意识到贺然下了床,接着他听到房间门开关的声音。
贺然出去了!贺然把他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不管他了。
刚止住的泪水又跟连珠串似的往下掉,让贺然走的人是他,现在委屈的人也是他,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样,回头看向房间,已经没有贺然的身影了。
他又疼又饿,爬起来想穿衣服,却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凌乱地掉在地上,皱皱巴巴的,根本没法穿。
“讨厌鬼。”
许枕一垂头看到自己光的腿,也觉得羞,哭着钻回被子里,哭得都要噎气了,贺然都没回来管自己。不止没回来,从房门缝隙里还传过来一阵阵煎蛋的香味,诱得许枕肚子咕咕叫,想出去又拉不下面子,眼巴巴等着贺然来哄自己。
他等了十几分钟,贺然都没来,他都哭不动了,就在心里骂贺然,骂着骂着,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贺然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手里端着一个大餐盘走进来放到床头,食物的香味瞬间弥漫进整个房间,“吃早餐。”
许枕偷偷咽了口口水,面上又哭起来:“我不吃,你不是不管我了吗?我不用你管。”
贺然叹了口气,忽然上半身凑过来,他们的脸距离那么近,彼此的呼吸交叠,唇都好像要贴上了,贺然却没继续,蹙着眉头说:“我没有不管你,是你让我走的。”
“我……我只是……”
许枕结巴了,他躲开贺然的视线。贺然蹲下身,目光与他平视,在许枕一汪水的眼神里突然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熟悉笑意,黑眸显现出星星点点的温柔,伸手揉了揉许枕的头,指尖缠绕着他的碎发,“昨晚是我的错,你不气了,好吗?”
“哼。”许枕一下子抬起下巴,小狐狸一样得意,拿乔道:“我再想想。”
他饿急了,伸手就去床头拿吃的,又偷摸看贺然一眼,见贺然没反应,才完全放下心,狼吞虎咽地就着煎蛋喝完一碗粥。
他昨晚消耗太大,而且被迫熬了个大夜,这会刚吃完又开始犯困,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床边,贺然还维持着半蹲的姿势,等许枕的呼吸逐渐平缓后,脸上的笑意倏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斥着疯狂与贪婪的眼眸,直勾勾落在许枕那凄惨的粉唇上,身体前倾,落下一个虔诚的轻吻。
*
许枕在贺然那里耍了一天威风,睡起来又玩了半天游戏,对贺然颐指气使,到晚上才勉强能站起身慢慢走几步,还不让贺然碰他那里。第二天是周一,贺然只能买了药送他回学校。
晚上他躺到床上刷论坛,目光一凝,落在一个贴子上,名字很奇怪——
有没有人捞一捞xuheyan的三角关系。
这是什么?三角函数?
许枕摸不着头脑地点进去,看到主楼内容:rtrt,懂的姐妹都懂,相信有很多姐妹跟我一样很感兴趣吧,就,我以前一直以为xu跟yan是一对,怎么昨天看到xu又跟he扯上关系了?没有冒犯的意思哈,xu人美心善,但我真的很好奇……
1楼:我也,男神能不能分我一个啊155551。
2楼:你们这是什么哑谜?能不能别用缩写。
3楼:直说呗,有什么不敢说的,我直接问了,为什么昨晚贺然跟许枕一起离开了?从联谊聚餐哦,明显关系不纯洁吧?不是说许枕跟严柏言是一对吗?这是脚踩两条船?
4楼:利益相关,匿了,我认识严,他跟许并不是一对,他亲口说的,而且我们都知道他有个青梅,以后大概率是豪门联谊,所以别诬陷许同学哈,大家戾气小一点。
5楼:我曹……
……
许枕捏着手机,刚准备打字的手停下,他想说严柏言不喜欢那女孩的,可昨晚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他忽而有些哀戚,自己这样还能跟严柏言在一起吗?还有脸去追严柏言吗?念头一转,他忽然想,这难道就是贺然的目的?
贺然好卑鄙,他那么花心,在联谊聚餐上那么娴熟,说不定第一次早没了,说不定,说不定不知道跟多少人都……
他就是看不惯自己,要把自己也变得跟他一样。
许枕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特别伤心,这样一想就伤心,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对严柏言的无望爱情,还是因为贺然的花心。
*
西餐厅里,严柏言一身西装,心不在焉地刷手机,刷到一个贴子时,手一下顿住。
对面的宋允茉轻轻擦拭了一下唇角,才柔声问他:“柏言,怎么了吗?”
严柏言没回答,聚精会神地刷完那个贴子,才如梦初醒地抬头,脸冷得跟冰碴子似的吓人,说:“没事。”
接下来的时间,严柏言一直在跑神,直到把宋允茉送回家,他坐在车上,突然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
他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太好,这种不好在看到那个贴子时到达峰值,让他有种跟贺然打一架的冲动。
是他自己要疏远许枕,是他自己说要把许枕当弟弟,他早预料到许枕跟贺然的关系不简单,他没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