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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 2)

杨舟轻正在犹豫要不要见义勇为,就见张嘉闻从袖中取出一张空白符,从虚空中一抓,竟抓出一支笔,当场便画了个复杂的图案,甩到了“爱丽”脸上,正巧封住了它的嘴。

这从天而降的符箓让所有人又惊又喜,虽不知是何许人躲在暗处相助,但好歹是一线生机。

“还请大仙现形相救,我等必有重谢!”剩下的那个姓朱的经理慌不择路地大喊,却不想完全惊动了“爱丽”。

她虽然嘴巴被封住,可双手还在,立刻咆哮着扑了过去。

那朱经理尖叫着冲向张鹤琴,张鹤琴躲避不得,被他死死抱住腰,也只能拿着法剑,左支右绌地应付。

撇去嗣汉天师的名头,他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哪里能比得过这种怨气横生的怨鬼?转眼间法剑便脱了手,整个人再无凭仗,整张脸吓得煞白。

张嘉闻再不能管隐身这回事了,直接抓着方才的那支笔飞扑过去,与“爱丽”缠斗起来。其实张嘉闻所长并不在于兵刃搏斗,甚至不在于符箓,更擅长雷法,只是如今这里人挤人,又是在大上海,贸然引天雷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终于他头上的符在打斗中坠落,其余人也都看到了他的真容,见是这么一个清隽的年轻男子,均有些愕然。

杨舟轻留意着张鹤琴的神情,发觉他看着张嘉闻满是探究和提防,看不出半点熟识的痕迹,心中不由纳罕。

张嘉闻手中的笔犹如一把短匕,时不时划过“爱丽”的要害位置,无奈那是僵尸,无痛无觉,极难伤到它半分。

眼看着二人僵持,僵尸不会疲惫,可张嘉闻迟早会脱力,杨舟轻记在心中,一眼看见旁边有座刚刚买来的断手女人的雕像。

杨舟轻心里寻思着这个女鬼裂口,这个雕像断手,也许能镇得住它,干脆使了使力,便将那断手女人搬了起来,向着“爱丽”走去。

朱经理惊恐万分地看着原先店里买的黄铜制作的断臂维纳斯突然自己飘了起来,一颠一颠地向着“爱丽”飘去。

张嘉闻专心致志地对付“爱丽”,恍若不觉,那“爱丽”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对着那断臂维纳斯又吼又叫。

杨舟轻一咬牙,找准了时机,直直地将那黄铜像砸在“爱丽”身上,自己又坐了下去。

众人只见那“爱丽”被压在黄铜像下,疯狂地挣扎鬼叫,可就是像身上有座五指山一般,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张嘉闻暗自松了一口气,再打个一刻钟,他恐怕真的会不管不顾地请天雷,如今杨舟轻倒是为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张嘉闻略理了理仪表,已有些闲庭信步的架势,随手将一旁杨舟轻头上的符揭了下来,依旧是用方才那支笔,在背面又涂改了一番,转手贴在“爱丽”头上。

“爱丽”发出一阵吼叫,瞬间就被固定在那维纳斯下面,一动不动了。

杨舟轻没了隐身符,自然也便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任谁也没想到,能搬得动千钧之重的黄铜像的力士,竟是个半大孩子。

“这位道长,这位力士,”朱经理抖抖霍霍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张鹤琴满脸震惊地看着张嘉闻,他根本没有想到如今的道门除了天师府之外,竟然还有如此高手,难道是茅山道士?

张嘉闻对杨舟轻点了点头,又对众人道:“我只是路过此地,看到有鬼气作祟才贸然出手,还请天师以及诸位先生见谅。”

“哪里哪里,道长既然可以制住这个鬼怪,自然法力高强,若是能彻底为我们除祟,我们定有重谢,还能为道长修观立碑,弘扬道法!”

张嘉闻淡淡道:“我不过是个乡野村夫,只收钱做事,至于弘扬道法,是嗣汉天师的本分,我便不越俎代庖了。”

“至于你们,”张嘉闻看向他们,“我将这个事原原本本查清楚,再给它超度,一百大洋。”

一百大洋不是个小数目,可对于新世界大酒店来说,可谓是九牛一毛,几天便能赚得回来,因此朱经理当场便拍板,“好说,别说一百大洋,两百也可以。”

“好。”张嘉闻转头对杨舟轻耳语几句,后者愣了愣,随即点头应了,飞速跑了出去。

张鹤琴站在原地,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感觉嗣汉天师府的脸面掉了个精光,本想拂袖而去,可到底酬金还没拿到,想起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生计,不由得眉头紧锁。跟着他的道士们亦是面色不善,显然是对白跑一趟感到万分不满。

张嘉闻也没去管他们,悠然地走到“爱丽”身旁,低头道:“报上名来。”

第八章

“爱丽”口中只“呵呵”得不说话,张嘉闻手中笔一挑,将它嘴上那符挑开,就见那怪物转头就挣扎着要咬张嘉闻的手,若是一不小心必然着了道。

张嘉闻反手将那笔直直地将它腮帮子扎了个对穿,冷声道:“大胆孽障!还不报上名来。”

“爱丽”脸贴着地,原本姣好的脸庞此刻满是狰狞,“你问朱华,他可知道我叫做什么。”

朱经理茫然道:“我真的不认得你。”

“朱华,你一时想不起来我情有可原,不然你去问问万太磊?”

她的声音婉转,带着很浓的吴语口音,倘若不看那惨不忍睹的面孔,软软糯糯的腔调简直让人心醉。

“你……”朱华仿佛想起什么一般,“你是木樨?”

“木樨,”怪物的面上露出些许讥讽之色,“也只能怪我自己不知检点,一不小心沦落风尘,落得这么个不人不鬼的下场,最后只剩下这么个花名。”

“这个木樨原先也是咱们这的一个红牌,似乎是苏州人氏,后来突然有一日便在房里吊死了。”

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真相简直呼之欲出了。

张嘉闻直接问道:“你与陈渔、爱丽都有仇怨?”

木樨冷笑一声,“原本我也是苏州一富户的女儿,父母极其疼爱我,还将我送入女子学堂读书,原本……”

她没有再说,原本她的人生应当如何?顺利从学堂毕业,要么成为一个知识女性,自食其力养活自己,要么以良好的品貌才学觅得良人,相夫教子度过一生。

不论哪一条路,都远比堕入风尘、死于非命强上百倍。

“那时候新文化新思潮席卷全国,大多鼓励女学生多参加社会活动,于是我和几个同学便也在一个暑假相约到了上海。就是在上海的时候,我结识了爱丽,她带着我们在上海滩闲逛,带着我们去吃从未见过的好吃的东西,就这样,短短几天里,我们的关系渐渐熟悉起来,成了无话不谈的姐妹。原本我要和同学们一起回苏州,可她挽留我在上海再留几日,她要带我去看歌剧。”

其实到这里,所有人都已经猜出了下面的剧情,但仍是静静地听她发泄。

“我那时觉得她是个可亲的大姐姐,于是我便同意了,挥别了我的同学,和她一起去新世界大酒店看歌剧。”木樨语气讽刺,“确实是一场极美的剧,不少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穿着华丽的衣裳、拿着红色的大扇子载歌载舞,我看的入神,一不留神喝了她递来的一杯又一杯酒,后来我便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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