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只犬妖。”张嘉闻不以为意地擦去血迹,拍了拍他的肩,“起来吧,许久未回来,我带你四处转转,这些年帮你添置了不少东西,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杨舟轻方要起身,却发觉维持那羞耻的姿势太久,双腿都有些发麻,一不留神又跌了回去。
张嘉闻复又抱了个满怀,又看他羞愤模样,不禁大笑道:“盘在那里五十年,久不用腿,都站不稳了不成?”
他向来自持,又常年忧国忧民,二人相识相知于乱世,杨舟轻从未见过他如此惬意开怀,也忘了回嘴,只是喃喃道:“你这么开心,看来是个盛世光景了。”
张嘉闻听见了,略一思索,“不打仗,能吃饱饭,总归算是不错了。至于盛世,且往后看吧。”
他极其自然地牵过杨舟轻的手,带着他走进屋内,客厅和原先大致相似,只不过多了不少杨舟轻看不懂的物什。
“恩,正好时间差不多,”张嘉闻低头看了看手表,打开了一个四四方方还反光的黑色物体,“我看见这东西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
不知他施了什么法术,那黑色物体突然就光芒四射,里面竟另有一方世界。
“吃我老孙一棒!”
杨舟轻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里活蹦乱跳的猴子,“斗战胜佛?”
第二章 番外一下
他们相逢后的头两日,就在阔东家张嘉闻带着乡巴佬杨舟轻见世面中度过了。
张嘉闻给杨舟轻介绍电话、电视、冰箱、煤气灶、洗衣机,带着他坐公交车,给他指正在建设的地铁,然后看着他新奇的眼神开怀大笑。
他们坐3路车到了新街口,看着高楼林立的都市,杨舟轻恍惚到无以复加,“从来没想过能看到这么高的楼。”
“走,我给你买衣服,再请你吃饭。”张嘉闻扬了扬手中的皮包,“养得起你。”
杨舟轻戏谑道:“发达了?”
“再怎么穷困,一次date还是付得起的。”张嘉闻自然地挽过他的手,带着他去了中央商场,“先买双鞋。”
杨舟轻的衣衫还都是民国留下的,今日穿着中山装和皮鞋,在这个时代显得说不出的土气和做作。
“你试试这个运动鞋,虽然不太正式,但着实挺舒服。”张嘉闻带着他去了个柜台,里面的鞋上都打着一个勾。
杨舟轻试了试,只觉得比从前买的内联升布鞋都还要舒服,顿时有些爱不释脚,“也不知是什么做的。”
“回头和你慢慢解释。”张嘉闻又带着他买了十余件衣衫,卫衣、毛衣、羽绒服、T恤、休闲西装应有尽有,像是要将他这些年的空白全都弥补上。
“父……父亲从前看我就不顺眼,如今看到我估计能直接将我打出去。”杨舟轻看着镜中穿着连帽衫牛仔裤板鞋的少年,生出十二分的感慨,“河中方半百,世上已千年啊。”
张嘉闻抱着手看着,“你到人间历练的时候,恰逢乱世,整日忧心忡忡,偶尔还吃不饱肚子,如今想来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杨舟轻面上的笑意淡了,“五十年过去了,刘妈早就不在了吧?”
“重庆大轰炸,她没熬得过去。”张嘉闻低声道,“她一直念着你和阿如,走前一天还想着西流湾的花你会不会打理。”
杨舟轻心里哽得厉害,鼻头发酸,“可惜就是阿如我也没有照顾好,她儿子呢?”
“跟着部队败退去了台湾,想着要回大陆,一辈子没成家,前两年在眷村老死了。”张嘉闻语气平淡,“只可惜他的母亲和姐姐早就已经投胎转世,一家人到底还是没能团聚。”
杨舟轻自嘲笑笑,“我还想着挑个日子给她们烧纸呢,如今看来也不必了。”
“只要有缘,兴许什么时候咱们就和他们擦肩而过了呢?”张嘉闻趁着无人,将买的东西一股脑地都装到一个塑料口袋里,连装了几十件衣衫,那塑料口袋仍是瘪瘪的,看不出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