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新街口一路走到了鸡鸣寺,杨舟轻看着进香河,默默掩住口鼻:“如今这光景再好不过,唯一美中不足便是这水……”
“这一两年,政府也慢慢重视保护环境,南京去年开始频繁提及治理水污染、整治秦淮河等内河。加上五年后南京还要召开全运会,就算是为了体面,恐怕都不会任由这些河就这么臭下去,你也不必忍受太久了。”
“但愿吧。”杨舟轻挺悲观。
他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捕捉到不少穿着入时的男男女女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挽着手、牵着手,咋舌道:“从前民国的时候,我已觉得颇为open,想不到如今竟是这般的。”
张嘉闻一挑眉,突然伸手将他拉到怀里,手搭在他的肩上。
杨舟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将他推开,再看周围路人,就算看见了他们勾肩搭背,也无任何异样,不禁也放下心来。
张嘉闻见他一惊一乍,想起他在那条阴沟般的小河里关了五十年,不由得心中泛酸,不过一会,却发觉小孩举一反三,竟然学着一对年轻情侣,悄悄扣住了他的手,二人十指相扣。
杨舟轻只觉手中滚烫,心也跟着燃烧起来,哪怕有几个路人投来异样的眼光、甚至指指点点都毫无所觉。
张嘉闻感觉到他手心温度,轻声笑起来,“看来你的血算是被我焐热了。”
“大言不惭,我觉得我的血比你热多了。”
二人已经走到了玄武湖,依旧水色一天、碧波荡漾,张嘉闻付了二十块,租了一艘小黄鸭的游船。
“上船。”留意到杨舟轻显而易见的抗拒,张嘉闻笑道,“保证你不晕船。”
两人踩着脚踏板,小船便慢悠悠地向湖心驶去。
“要不要和二哥打个招呼?”杨舟轻看向湖底,他的视线穿透水波与水草,一眼就看见清雅富丽的龙宫。
暖风徐徐,波光潋滟,这气氛实在太好,杨舟轻惬意地眯起眼睛,“算了,今日出来约会,就不必带上闲杂人等了。”
张嘉闻嫌弃地瞥见他偷懒翘着二郎腿,自己也不蹬了,任由那船在湖中心飘荡,“你既然已经出关,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拜会诸位大舅子,不急于一时。”
“大舅子?”杨舟轻挑眉,“应当是你的大伯子或是小叔子吧?你莫要忘了,真论起年纪,你得喊我一声兄长。按照你们人类的岁数,你喊我声曾爷爷都当得。”
“哦?论岁数?”张嘉闻似笑非笑,“要想争个雌雄长短,不若还是比过一场,好让你心服口服。”
杨舟轻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心中有数,听闻此言,知道自己比文比武都占不到什么便宜,立马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你如今生意如何?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南京云游?”
张嘉闻勾勾嘴角,“太平年景,从前那种光靠超度就可盆溢钵满的日子算是一去不复返了。现下我主要帮商家看看风水或是帮新生儿算命起名。如今贫道穷得很,龙王你可要多加接济。”
杨舟轻听了却很高兴,“这才好,我宁愿你当个江湖骗子也不愿你去做什么超度专家。”
“你呢?”张嘉闻目光温柔地看着他,“继续无所事事地闷在家里,还是找些事情做做?”
杨舟轻苦笑,“我如今那张国立中央大学的毕业证书早就是古董了吧?我再看看吧,总归和水脱不了干系。比如……水文站记录员?”
张嘉闻觉得他实在可亲可爱,忍不住在他额心吻了吻,“咱们有大把时间可以慢慢想。”
“直到地老天荒。”
玄武湖的龟丞相感受到龙气,刚战战兢兢地爬上来探看,就见金川河小龙王窝在一个男人怀里红了脸,吓得从荷叶上滚了下去,再浮不上来。
那小黄鸭游船在震耳欲聋的笑声中颤了颤,随即又摇摇晃晃地向藕花深处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冷知识 金川河是南京整治黑臭水体样板工程 河水治理得很好